草叢後有個小坡,坡上是階梯,也是通往天元寺後山的路。
中年男子倒在草叢裡,冷汗涔涔,一看就是路過時不小心從坡上跌下來的。
草叢裡長著一小片竹子,有支竹子正正巧剛被人砍下,隻剩根部從土裡冒出頭,那切口很新,銳利不已,男子的腿便是自坡上跌下時不小心被那銳利的切口給劃破的,血流了一地,染紅了他半個褲腿。
男人應該摔下來有一會兒了,此刻痛的半暈過去。
仲澤衍見狀,蹙著眉想了一會兒。
最後還是走了過去。
他自小便是受著傷長大的,有時是被仲承他們欺負的,有時是被仲勳打的。
最狠最慘的那次,就是盛夏進入遊戲的時候。
若沒有那碗傷藥,仲澤衍差點死過去。
是以他對處理傷勢有些了解。
仲澤衍蹲下身,先是輕輕掀起了男子的褲腿,看到深可見骨的傷口,他麵色凝重了下。
這麼深的傷口,這麼冷的天,流了這麼多的血,若不是他剛好路過發現了這中年男人,再有個一炷香時間,隻怕男人就要沒氣了。
不是缺血致死,而是凍死。
血流過多的人,是特彆挨不得凍的。
他一邊解下男人的腰帶,一邊拍打男人,“醒醒,不能睡,再睡就醒不過來了!”
中年男子恍惚間聽到有人叫他,吃力地睜開眼,隻看到少年略還有些稚嫩卻異常好看的一張臉。
這張臉好看到什麼程度呢。
好看到讓他想到了二十年前,自己剛剛入仕,見到了當時有著天人之姿的曆帝。
那時曆帝還隻是曆王,也才不過十四五歲。
少年郎鮮衣怒馬,曾被譽為大齊第一美男,無數少女芳心暗許。
而他作為一介小官,偶遇少年王爺,也隻能恭敬地退到旁邊行禮,趁人不注意偷看少年王爺,卻被王爺的容顏給驚到。
他那時想,男子的容貌怎可這麼好看呢。
此刻也同樣。
男子的容貌怎可過於好看呢。
中年男人感覺自己可能出現了幻覺。
他從坡上摔下來,割傷了腿,疼的快死了。
如果不是快死了,又怎麼會出現幻覺,看到少年曆帝出現救他呢?
這也太玄幻太可怕了。
中年男子眼皮一翻,徹底暈了過去。
仲澤衍:“……”
總不能是被他拍暈的吧。
他眉頭微擰,加快手上動作。
用中年男子的腰帶給他的傷處止血包紮。
手機外,盛夏看著這一幕,想了想,打開商城,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能救命的藥。
她其實第一時間就認出了這個受傷昏迷的中年男人。
主要還是男人頭上頂著大大的稱號——吏部尚書陳致遠。
吏部尚書,這可是渣爹在朝中的死對頭啊。
上次仲婉的婚事能推進的如此順利,就少不了陳致遠對仲勳見縫插針的打擊。
雖然這也是仲澤衍暗暗推波助瀾所致。
而仲澤衍的記憶力更好,他見過陳致遠,必然也認出了陳致遠。
就是因為認了出來,所以盛夏很意外他會毫不猶豫地上前救人。
以仲澤衍的視角來看,陳致遠是他父親的死對頭,他若為自己著想,此刻最應該做的就是見死不救,回頭再向仲勳討一功。
若陳致遠死了,仲勳的官途隻會更加坦蕩。仲勳坦蕩了,哪怕是安寧侯府的庶子,也是水漲船高。
更何況,仲澤衍本就不是愛多管閒事的人,旁人的死活,他向來沒那麼在意。一個日後會黑化為暴君的人,一個自小見慣人情冷暖的人,沒有那麼泛濫的善心。
卻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