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笑意,卻藏不住地從眼角眉梢溢了出來。
周圍的人麵麵相覷,彼此對視了一眼,又低下頭,誰也不願意第一個開口。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艱難地擠出一句話:
“趕緊去醫務室吧,這臉看著真嚇人,腫得通紅,還帶著淤青,再晚了怕會留疤。早點上藥,好得快。”
“謝謝嫂子們,我先回去了,你們聊著。”
馮湘湘低聲說道,聲音沙啞,卻依舊平靜。
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可那笑意根本沒到眼底。
說完,她緩緩轉過身,拖著腿,一步一晃地朝自家走。
每走一步,腿上的痛就鑽心地傳來,但她沒有停下,也沒有回頭。
等人影終於消失在巷口的拐角處,花壇邊立刻有人啐了一口:
“呸!以前真是看走眼了,這女人臉皮厚得跟城牆似的,居然還裝無辜!”
另一個女人撇著嘴,語氣裡滿是鄙夷:“一個大姑娘,穿著彆的男人衣服招搖過市,也不嫌害臊!算哪門子事兒?”
“馮湘湘真太慘了!之前被人罵得狗血淋頭,走在街上都抬不起頭。可要不是小麗偷偷把真相抖出來,我們還以為她真把人飯碗砸了,心腸歹毒呢。”
有人歎了口氣,語氣裡滿是懊悔:“那朱紅秀自己乾了醜事,反倒賴在馮湘湘頭上,真是黑了心肝!”
“朱紅秀穿著陸營長的衣服被送回來,這事絕對不能瞞著馮湘湘。她要是不知道,還傻乎乎地信任人,那不是傻嗎?白白被人算計了!”
另一個婦人壓低聲音:“這事要是傳開了,陸營長的名聲也受影響。可馮湘湘更可憐,她是正經媳婦,得讓她心裡有數。”
“陸營長不是那種亂來的人,你們瞎說啥?他平時正經得很,從不跟女同誌多說話。這不是成心讓夫妻鬨矛盾嘛!”
有人站出來說話,語氣堅定。
“可陸營長是正經人,朱紅秀就不一定了!她那眼神,黏糊糊的,早就露出馬腳了!”
又一個中年婦女冷哼一聲:“不說清楚,馮湘湘還當人家是普通同事,萬一真出了岔子,她哭都來不及!”
誰也沒想到,馮湘湘那一包點心,竟成了轉折點。
那天她去送點心,原本隻是想表達一點心意,沒想到在場的幾個婦女嘗了一口,突然覺得愧疚難當。
小麗更是當場紅了眼眶,繪聲繪色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朱紅秀怎麼故意接近陸營長,怎麼偷偷換上他的衣服假裝親昵,又怎麼被人撞見後反咬一口,把臟水潑到馮湘湘頭上。
大夥兒聽完,心裡都不是滋味。
有人低頭搓著手,有人輕聲歎息,有人甚至偷偷抹了把眼角。
原來我們以前,都錯怪她了。
那個始終低頭走路、從不爭辯的女人,竟然一直在默默承受著不屬於她的罵名。
—
傍晚,馮湘湘推開門,門軸發出輕微的“吱呀”聲。
屋裡亮著燈,昏黃的燈光灑在水泥地上,映出長長的影子。
飯桌擺得整整齊齊,飯菜冒著熱氣,香氣在屋裡彌漫。
一看就是剛出鍋不久,還特意蓋了紗罩防塵。
陸清風已經在了,坐在桌邊,手裡拿著筷子,卻沒動。
他抬頭看了她一眼,聲音低沉:“洗手吃飯。”
馮湘湘沒應,像是沒聽見。
她輕輕把手裡拎著的布包放在沙發上,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給你們帶的衣裳。”
她語氣輕得像片羽毛,幾乎飄散在空氣裡。
說完,她轉身就往臥室走,腳步緩慢卻堅定。
“吃飯!”
陸清風又喊了一聲,聲音比剛才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