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他畢竟是……”
朱標還想掙紮,聲音微弱。
“正是因為他是朱六九唯一的兒子!”
葉凡斬釘截鐵地打斷了他,聲音冰冷如鐵。
“他才非死不可!”
“否則,國法何在?!天子威嚴何在?!”
“陛下與您,日後如何統禦這天下億兆黎民,如何懲治那萬千貪官汙吏?!”
“殿下,恩情是恩情,國法是國法!”
“若因私恩而廢國法,則國將不國!”
“今日放過一個朱桓,明日就有千百個‘朱桓’仗著各種關係逍遙法外!”
“這大明根基,必將因此而動搖!”
他看著臉色蒼白,心神劇震的朱標,最終沉聲道。
“話儘於此。”
“其中利害,臣已剖析明白。”
“如何抉擇,殿下……回去好好思量吧。”
朱標失魂落魄地離開了葉凡的府邸。
微風拂麵,卻吹不散他心頭的驚濤駭浪和巨大的掙紮。
葉凡的話在他腦中反複回響——
“磨刀石”、“震懾”、“國法”、“非死不可”……
每一個字都如同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抖。
他猶豫,他不忍。
他幾乎想要回頭再去懇求葉凡,尋找那微乎其微的一線生機!
就在這時。
一名心腹宦官急匆匆地趕來,氣喘籲籲地稟報。
“殿下!不好了!”
“朱老太爺他……他闖進禦書房了!”
“正……正和陛下鬨呢!”
“哭天搶地,說陛下忘了當年的恩情,要逼死他唯一的兒子……”
朱標心頭一緊,急忙追問。
“父皇……父皇如何說?”
宦官一臉為難,低聲道。
“陛下……陛下也很是為難。”
“奴婢在外頭隱約聽著,陛下一直在跟朱老太爺解釋,說朱桓觸犯的是大明國法,他是皇帝,若不處置,國威何在?”
“若輕易饒過,天下貪官豈不都有了依仗?”
“可……可朱老太爺聽不進去啊,隻說陛下不念舊情……”
聽著宦官的描述,朱標仿佛能親眼看到禦書房內,父皇那強壓著怒火與痛楚,一遍遍向涕淚橫流的朱六九解釋的艱難模樣。
他能感受到父皇那份夾在恩情與國法之間的巨大痛苦和無奈。
一瞬間!
朱標眼中的掙紮和猶豫,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逐漸凝聚的冰冷堅定!
他不能再讓父皇獨自承受這份煎熬了!
這罵名,這艱難的選擇,就由他這個兒子來承擔!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將所有的軟弱和不忍都壓入了心底最深處。
眼神變得銳利而決絕!!
“父皇……”
他低聲自語,帶著一種犧牲般的覺悟。
“就讓兒臣,為您做一次惡人吧!”
他猛地轉頭,對身後的侍從厲聲下令。
“立刻去請秦王、晉王、周王……”
“所有在京的皇弟與淮西勳貴,即刻前往西市刑場!”
侍從領命,飛速離去。
朱標則整理了一下衣袍,臉上再無半分波瀾,隻剩下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
“備轎,去詔獄。”
他要去天牢,親自見一見那位,即將用性命來完成他“磨刀石”使命的堂兄——
朱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