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下意識地問道:“……什麼大事?”
葉凡鬆開手,踱回桌案後,目光灼灼,仿佛能穿透這夜色,看到未來的波瀾壯闊。
“第一,遷都!”
“新都北平,所需之巨木、石料、工匠,經數年籌備,已儘數到位!”
“如今有了國債,東宮借此收割巨利,國庫亦因新政推行漸有起色,錢財已然充盈!”
“萬事俱備,遷都大計,當立刻提上日程,刻不容緩!”
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語氣變得深沉。
“然而,朝中至今,仍有不少老臣,固守舊念,以北疆苦寒,蠻夷威脅為由,極力反對遷都!”
“認為將國都立於邊境,無異於自陷險地。”
“空口白牙,難以令其心服口服。”
葉凡看向朱標,聲音陡然提升,帶著一股金鐵交鳴般的鏗鏘之力!
“所以,這第二件大事,便是殿下手中的——”
“新軍三大營!”
“是時候,讓他們亮亮相了!”
“唯有展現出雷霆萬鈞之勢,展現出足以橫掃一切,震懾北疆的強悍實力,才能讓那些反對遷都的聲音,徹底閉上嘴!”
“才能讓滿朝文武,親眼看到,我大明有足夠的底氣,將國都立於北疆,睥睨塞外!”
他的目光如同冷電,仿佛已經看到了那旌旗招展,軍容鼎盛的場麵!
“除此之外,借此三大營演武之威,亦可再次敲打那些心思各異的淮西勳貴,以及……”
“就藩在外的諸位藩王!”
“讓他們清清楚楚地看到,東宮手中掌握著何等力量!”
“讓他們收起那些不該有的心思,安安分分,恪守臣節!”
葉凡說完,書房內陷入一片寂靜。
隻有燭火燃燒發出的輕微劈啪聲。
朱標怔怔地站在那裡,臉上的淚痕未乾。
但眼中的悲傷和茫然,卻漸漸被葉凡話語中描繪的宏大藍圖和凜然殺伐之氣所衝擊,所取代。
遷都……
三大營……
震懾朝野……
他仿佛看到了一條充滿荊棘卻又必須前行的道路!
而葉凡,正在為他指明方向,甚至為他遞上了最鋒利的刀!!
那股沉甸甸,屬於儲君和未來帝王的壓力與責任,再次清晰地落在了他的肩頭,壓過了片刻的悲傷。
他緩緩挺直了有些佝僂的脊背,深吸了一口氣,眼神雖然依舊帶著血絲,卻重新凝聚起一絲決絕。
“先生……我明白了。”
他的聲音依舊沙啞,卻不再顫抖。
……
一個時辰後。
禦書房內。
燭火將朱元璋的身影投在牆壁上,拉得忽長忽短,如同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緒。
朱六九的血跡已被清理乾淨,但那濃鬱的血腥味和方才那慘烈的一幕,似乎仍縈繞在空氣中,揮之不去。
毛驤如同鬼魅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中,躬身垂首,聲音低沉而清晰地稟報著探查的結果。
“陛下,臣已查明。”
“太子殿下在處置朱桓之前,確曾密會戶部主事葉凡。”
“二人交談內容雖未能儘數探知,但據可靠線報,葉凡曾直言……”
“朱桓之事,乃是他為太子殿下精心準備的一塊‘磨刀石’。”
“磨刀石”三個字,如同燒紅的針,狠狠刺入朱元璋的耳中!!
毛驤頓了頓,感受到上方驟然變得沉重的氣壓,硬著頭皮繼續道:“其意圖,便是借此案,錘煉太子殿下之心性,使其……能具備帝王應有的決斷與魄力。”
“臣懷疑,從新鹽法,到推行新政,最終引出朱桓……”
“此間種種,背後皆有葉凡推波助瀾之影。”
一股難以遏製,冰寒刺骨的殺意。
瞬間從朱元璋心底騰起,席卷全身!
他猛地攥緊了拳頭,指關節發出“哢吧”的脆響。
那雙深邃的眼眸之中,厲芒爆射,如同即將撲食的猛虎!
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