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皇宮大內,禦書房。
朱元璋同樣未曾安寢。
他披著一件外袍,坐在燈下,看似在翻閱奏章,但那微微蹙起的眉頭和不時望向殿外的目光,顯示他心不在此。
直到殿門被輕輕推開。
毛驤腳步匆匆而入,臉上帶著一絲完成任務後的肅然。
“陛下。”
毛驤躬身。
“如何?”
朱元璋放下手中的奏章,目光如電,直射毛驤。
“回陛下,東廠那邊已然得手。”
“葉府潛入的五名刺客,儘數伏誅,現場處理得極為乾淨,未留下任何痕跡。”
“葉主事……安然無恙,全程未曾驚醒。”
毛驤快速稟報。
“嗯……”
朱元璋鼻腔裡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哼,緊繃的身體幾不可察地放鬆了下來,靠回了椅背。
得知葉凡無事,他心中那塊石頭才算落地。
但隨即。
一股更加酷烈冰冷的殺意,如同實質般從他身上彌漫開來!
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寒光凜冽,仿佛能凍結空氣!
“嗬……”
朱元璋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那笑聲裡充滿了自嘲和滔天的怒意。
“看來……咱還是對他們太仁慈了!”
“仁慈到讓他們忘了,這天下姓什麼!”
“忘了咱朱元璋,是怎麼走到今天的!”
他的手指用力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悶響,每一聲都仿佛敲在人心上。
“藍玉……這幫淮西的驕兵悍將!”
“咱念著舊情,留著他們,他們倒好,真以為咱老了,提不動刀了?!”
“竟敢把手伸得這麼長,動咱給標兒預備的人!!”
他猛地站起身,魁梧的身軀在燭光下投下巨大的陰影,如同蘇醒的雄獅!
“刺殺朝廷命官,還是咱暗中看中的人!”
“他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還有沒有咱這個皇帝?!”
他來回踱了兩步,胸中的殺意幾乎要破膛而出!!
但最終,他強行將這毀滅一切的衝動壓了下去。
因為現在,還不是徹底清算的時候。
他停下腳步,眼中閃爍著深沉而冰冷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朱元璋的聲音低沉而充滿威嚴。
“總讓葉凡待在暗處,頂著個小小主事的頭銜,什麼阿貓阿狗都敢打他的主意!”
“真以為咱一點都不在乎他嗎?!”
他看向毛驤,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意誌。
“是時候了!該找個機會,把這小子的身份,往上提一提了!”
“得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他葉凡,是咱和標兒看重的人!”
“動他,就是跟咱朱元璋過不去!”
“得尋個合適的由頭,咱,要親自給他升官!!”
……
翌日。
天光微亮。
葉凡打著哈欠,伸著懶腰,慢悠悠地從臥房裡踱步出來。
清晨的空氣本該清新,但他敏銳的鼻子卻捕捉到了一絲若有若無,幾乎難以察覺的…
鐵鏽般的腥氣。
他皺了皺眉,用力吸了吸鼻子。
那氣味卻又似乎消散了。
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奇怪……”
他揉了揉鼻子,嘀咕了一句,“難道是昨天處理那些鐵器,沾上的味道沒散乾淨?”
正當他準備去弄點水洗漱時,府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緊接著,朱標的身影便出現在了院門口。
這位太子殿下今日來得格外早,臉色帶著一絲未褪儘的緊張和匆忙,額角甚至還有細密的汗珠。
“老師!”
朱標幾步跨進院子,聲音帶著一絲後怕的急切。
葉凡看著他這副模樣,有些意外,一邊拿起搭在架子上的布巾浸水,一邊隨口問道:“殿下這是發生何事了?”
“如此匆忙,可是朝中又有大事?”
朱標見他這副渾然不覺,悠閒自得的模樣,簡直是哭笑不得。
他抹了把額角的汗,語氣帶著幾分無奈和責備。
“老師!您……您這心可真大啊!”
“昨夜府上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您竟然……竟然毫不知情?”
“若不是孤從東廠那邊及時得知了消息,安排人手處置,恐怕今日…今日孤就看不到您安然站在這裡了!”
“哦?”
葉凡擰乾布巾的手頓了頓,抬起頭,臉上露出恰到好處的疑惑。
“昨夜?我府上?發生什麼事了?”
“我睡得挺沉的啊。”
朱標見他還是不明所以,隻得壓低了聲音,將昨夜有刺客潛入,意圖行刺,幸而被東廠番子及時發現並秘密解決的事情,簡略卻清晰地講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