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見狀,眉頭緊鎖,正要開口以儲君身份強令,甚至考慮自己親自嘗試時,葉凡卻平靜地開口了:
“殿下,諸位,這第一次試驗,便由我來吧。”
此話一出,滿堂皆驚!
“老師!不可!”
朱標第一個反對,他一把拉住葉凡的衣袖,臉上寫滿了急切和擔憂。
“您乃國之棟梁,此事凶險未卜,豈能讓您親身犯險?!”
“若要有閃失,學生……學生萬死難辭其咎!”
“讓學生來!”
說著,他竟真的要挽起袖子。
葉凡輕輕卻堅定地撥開了他的手,搖了搖頭,語氣不容置疑。
“殿下,您是大明儲君,身係江山社稷,絕不能出現任何閃失!”
“您的安危,重於一切。”
“此事,您不能試。”
“可是老師……”
葉凡不再看他,目光轉向一旁欲言又止的王太醫。
王太醫深吸一口氣,踏前一步,臉上帶著決然!
“葉賢弟!讓我來!老夫行醫數十載,若此法真有效,乃萬民之福!”
“若……若有不測,也算為醫學儘一份力!”
葉凡看著這位老友眼中真誠的關切和舍身取義的決心,心中感動,但還是搖了搖頭。
“王兄,你的心意我領了。”
“但這第一次,必須由我來。”
他心中自有考量。
首先,他提出此法,理應由他承擔最大的風險,方能取信於人。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他深知自己遲早要進入疫區。
早一點接種牛痘,早一點獲得免疫力,才是對自己最大的負責!
與其提心吊膽地進去,不如搏這一把!
他對牛痘的有效性,有遠超這個時代所有人的信心!
見葉凡態度堅決,朱標和王太醫都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決定。
於是,在眾人複雜目光的注視下,葉凡平靜地走到準備好的操作台前。
一名戴著厚布手套,神色緊張的太醫,戰戰兢兢地用烈酒擦拭過的小銀刀,從病牛膿皰中小心翼翼地刮取了一些淡黃色的漿液。
葉凡伸出自己的左臂。
用烈酒擦拭乾淨上臂外側的一小片皮膚。
然後拿起一根用開水煮過,同樣用烈酒擦拭過的細長銀針。
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皮膚上劃開了一道淺淺的約半寸長的十字形小口子。
鮮血瞬間沁了出來!!
拿著牛痘漿液的太醫手都有些發抖。
在葉凡眼神的示意下,他才咬著牙,將那看上去頗為惡心的漿液,仔細地塗抹在了那滲血的小傷口上。
整個過程,葉凡眉頭都沒皺一下,仿佛那手臂不是自己的一般!
操作完畢,葉凡放下袖子,對朱標和眾太醫道:“按照安排,我需要在此隔離觀察一段時間。”
“期間若有發熱、出疹等反應,皆屬正常,不必驚慌。”
“待我無恙,便可證明此法至少對我是有效的,屆時再行推廣。”
朱標看著葉凡那淡然自若的模樣,心中又是敬佩,又是擔憂,五味雜陳!
他隻能重重地點了點頭!
命人將葉凡送入太醫院早已準備好的一處獨立僻靜的院落進行隔離。
並派了最可靠的侍衛和太醫在外看守照料。
……
子時過後。
萬籟俱寂。
隔離的小院內,燭火搖曳。
一直守在外間未曾離去的朱標,終於得到了裡麵太醫的稟報。
“殿下,葉先生……開始發熱了,額頭燙得厲害……”
朱標的心猛地揪緊了!
他快步走到院門前,隔著門縫,仿佛能感受到裡麵傳來的熱度。
他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眼中充滿了無法掩飾的焦慮和無力。
他知道,這是關鍵時刻。
是成是敗,是生是死,都隻能靠葉凡自己去扛了!
……
而坤寧宮的燈火,同樣亮了一夜。
朱元璋背著手,在殿內來回踱步,那沉重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清晰。
他臉上的肌肉繃緊,眉頭鎖成了一個深刻的“川”字。
馬皇後坐在一旁,手中雖拿著針線,卻一針也未落下。
目光不時擔憂地望向丈夫和殿外。
毛驤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殿門口,躬身稟報:“陛下,太醫院那邊傳來消息……”
“葉主事已親自接受了那‘牛痘’接種,現正在隔離院落中觀察。”
“據報,子時過後,葉主事已開始發熱。”
“發熱了?!”
朱元璋猛地停下腳步,霍然轉身!
那雙虎目之中瞬間布滿了血絲,緊緊盯著毛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