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將疫區的慘狀籠罩在一片沉鬱之中。
臨時救治點周圍燃起了數十堆篝火,既是照明,也是驅散夜寒和部分蚊蟲。
火光跳躍,映照著一張張疲憊而緊張的臉龐。
派去采集草藥的兵士和村民陸續返回。
帶來了大量連根拔起的芨芨草、牛筋草以及其他一些葉凡根據描述確認可用的野生植物。
這些平日裡被視作牛馬飼料,無人問津的野草,此刻堆成了小山。
“快!立刻清洗,投入大鍋,加足水量,熬煮!”
葉凡的聲音在夜裡顯得有些沙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他親自指揮著兵士和還能動彈的輕症病人,將那些沾著泥土的草藥清洗乾淨。
然後,投入一排排架在火堆上的大鍋裡。
咕嘟咕嘟的沸騰聲很快響起!
一股混合著青草澀味和淡淡藥香的氣息彌漫開來。
稍稍衝淡了空氣中的腐臭。
太醫們看著那些翻滾的,再普通不過的草葉子,臉上依舊寫滿了疑慮。
院使孫守德撚著胡須,眉頭緊鎖,低聲對王太醫道:“王院判,這……這芨芨草,藥性平和至極!”
“古籍僅載其‘利小便,祛濕熱’,用於此等凶戾之痘瘡,怕是……杯水車薪啊!”
王太醫看著在鍋邊忙碌的葉凡背影,眼神複雜,低聲道:“孫院使,葉賢弟行事,常出人意表。”
“牛痘之事,起初我等不也覺得荒誕嗎?”
“且……看下去吧。”
藥湯熬成深褐色,被一勺勺舀出。
稍涼後,由兵士和自願幫忙的村民小心翼翼地喂給那些尚能吞咽的病人。
而對於病情嚴重,高熱不退或皮膚潰爛厲害的。
葉凡則采用了更激進的方法。
“找大木桶來!”
“兌入溫熱的藥湯,將病人小心放入,浸泡周身,尤其是潰爛之處!!”
葉凡吩咐道。
兵士們立刻照辦!
將幾個嚴重病患小心翼翼地抬入盛滿溫熱藥湯的木桶中。
“這……這能行嗎?”
“痘瘡最忌風寒濕邪,如此浸泡,豈非引邪入裡?”
一個年輕太醫忍不住出聲質疑。
葉凡頭也不抬,一邊檢查另一個病人的情況,一邊沉聲道:
“膿毒蘊結於體表,光靠內服,藥力難達。”
“藥浴可令腠理疏鬆,藥力直透病所,清熱解毒,更能清潔創麵,防止進一步潰爛感染!”
“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法!”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不容反駁的自信!
朱標站在一旁,雖然心中也存著一絲擔憂。
但他選擇無條件相信葉凡,厲聲道:“都按老師說的做!不得有誤!”
整個後半夜。
救治點都處於一種緊張而有序的忙碌狀態。
藥浴的水聲,病人偶爾發出的痛苦**,以及葉凡不時發出的指令聲,交織在一起。
太醫們雖然心中打鼓,卻也儘職儘責地觀察著病人的反應,記錄著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