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
山林間的小徑崎嶇而隱蔽。
周文元丟棄了官袍,換上了一身粗布衣裳,背上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包裹。
裡麵是他多年來搜刮,最終挑選出的最值錢的金銀細軟和大遝銀票。
他氣喘籲籲,汗流浹背,早已沒了平日裡的官威。
隻剩下亡命之徒的倉皇與狼狽!
縣城方向傳來的喊殺聲、戰鼓聲已經漸漸微弱。
但那如同喪鐘般的聲音,卻在他腦海中不斷回響。
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
全完了。
太子調集的兵馬到了,他精心策劃的匪亂不僅沒能滅口,反而成了催命符!
於是,他不敢有絲毫停留,趁著城內大亂,憑借對地形的熟悉,從一條隻有他知道的隱秘小路倉皇出逃。
他隻希望能儘快逃離清河縣地界,隱姓埋名。
靠著這些錢財,或許還能苟延殘喘,了此殘生。
一路奔逃,不知跑了多久,直到雙腿如同灌了鉛,肺葉如同風箱般嘶吼,他才敢在一片遠離道路的密林深處停下,靠著一棵大樹,癱坐下來,貪婪地喘息著。
冰冷的夜風吹過他汗濕的脊背,帶來刺骨的寒意,也讓他狂跳的心稍微平複了一些。
然而,這片刻的喘息並未持續多久。
“沙沙……沙沙……”
極其輕微,卻帶著某種規律的腳步聲,從周圍的黑暗中傳來!
那不是野獸,是人的腳步聲!
周文元渾身汗毛倒豎!
猛地從地上彈起,驚恐地望向聲音來源,手下意識地摸向了藏在腰間的短刃。
“誰?!出來!”
他的聲音因恐懼而尖銳變形。
黑暗中,幾道身影緩緩浮現,如同鬼魅。
為首一人,身形挺拔,穿著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在夜色中閃爍著冰冷殺意的眼睛。
正是藍玉的義子,趙奎!!
而另一名義子孫猛,也跟在他身後。
看到趙奎,周文元先是一愣。
隨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臉上瞬間爆發出狂喜之色,幾乎是連滾爬爬地撲了過去,聲音帶著哭腔和無比的急切!
“趙大人!孫大人!是您!您來了!太好了!求您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噗通一聲跪倒在趙奎麵前,雙手死死抓住趙奎的褲腿,仿佛那是他唯一的生路。
“太子……太子他們查到了!”
“他們什麼都知道了!”
“大軍已經進城,我……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
“趙大人,看在我多年來為侯爺,為您儘心辦事的份上,求您帶我走!給我一條活路!”
“這些……這些錢財都給您!隻求您救我一命!”
他慌忙地將背上沉重的包裹解下,雙手顫抖著奉上,眼中充滿了乞求。
趙奎低頭,冰冷的目光掃過那包金銀。
又落在周文元那因為極度恐懼而扭曲的臉上。
眼中,沒有絲毫波動,隻有一種看待無用棄子的冷酷和厭棄。
“救你?”
趙奎的聲音如同寒鐵摩擦,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殺意!
“周文元,你還有臉求我救你?”
他猛地一腳,將周文元踹開,力道之大,讓周文元翻滾在地,包裹也散落開來,金銀珠寶滾了一地!
“你這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
趙奎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癱倒在地,滿臉難以置信的周文元,聲音如同毒蛇吐信!
“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讓你除掉一個葉凡,你屢次失手!”
“最後更是膽大包天,竟敢調動匪類,對太子殿下出手?!”
“你是活膩了,想拉著所有人給你陪葬嗎?!”
周文元被趙奎眼中的殺意嚇得魂飛魄散,掙紮著想要爬起,語無倫次地辯解!
“不……不是的!趙大人!是……是太子他們逼我的!”
“他們查到了那些錢,查到了那些案子!”
“我……我是沒有辦法啊!我不動手,也是死路一條!”
“你死是你的事!”
趙奎厲聲打斷他,眼神凶狠如狼,“但你想死,就彆他娘的連累義父!連累我們!”
“太子若真有閃失,這天下雖大,還有我等容身之處嗎?!”
“你這蠢貨,差點壞了義父的大事!”
周文元徹底絕望了。
他看著趙奎那毫無溫度的眼睛,明白對方根本不可能救他,反而是來……滅口的!
“不……不要!趙大人!饒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