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聞言,心中猛地一動。
除掉劉伯溫?
這個念頭,他不是沒有過。
劉伯溫推行新政,觸動了太多人的利益,包括他胡惟庸背後的一些關係網。
而且劉伯溫此人,清高孤直,在朝中是一股清流,也是他掌控朝局的一個障礙。
若能借此機會……
他的目光中閃過一抹深沉的算計和權衡。
陛下離京,自己手握監國大權,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
操作得當,或許真能做成此事?
但劉伯溫,畢竟聲望卓著,又是奉旨推行新政。
若無恰當罪名,貿然動手,風險極大,容易引火燒身!
他沉吟著,沒有立刻答應,也沒有拒絕,隻是目光深沉地看著藍玉。
而藍玉卻並未注意到胡惟庸的猶豫斟酌,而是自顧自的又說起一件事。
“胡相,還有一事。”
“上一次國債,兄弟們可是虧掉了老本,到現在還肉疼著呢!”
“如今既然已經開海,海貿利潤巨大,我想……丞相應該不會攔著兄弟們,借著這股東風,發點小財,回回血吧?”
他這話看似商量,實則帶著威脅和交換的意味。
既然是同盟,是一家人,那你胡惟庸,也得在開海利益上,對我們淮西勳貴集團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行個方便!
胡惟庸心中冷笑,果然是無利不起早。
他麵上卻露出了一絲理解,甚至帶著點讚成意味的笑容,緩緩開口道:
“藍將軍言重了。”
“開海通商,乃陛下定策,旨在富國。”
“諸位將軍為國征戰,勞苦功高,借此良機,為麾下兒郎謀些福祉,也是情理之中。”
“本相……自然不會橫加阻攔。”
他先是大方地應承下來,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鄭重而帶著警示,仿佛真是為藍玉考慮一般!
“不過,將軍也須知曉,陛下雖將監國之權交予本相,然聖心難測,朝中耳目眾多,難保沒有其他人的眼線。”
“將軍行事,還需小心謹慎,萬不可授人以柄,否則,你我都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他這話,既點了藍玉可以利用監國期間的便利謀利,又強調了風險。
將自己摘得乾乾淨淨。
暗示藍玉,要自己把握好分寸,出了事彆牽連到他。
藍玉聞言,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和滿意。
他要的就是胡惟庸這個態度!
有了監國丞相的默許,他們操作起海貿來,自然會順暢許多。
至於風險……
他藍玉刀頭舔血這麼多年,豈會怕這個?
“胡相放心!藍某曉得輕重!”
藍玉重重抱拳,臉上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如此,藍某便不打擾胡相了,告辭!”
說完,他不再多言,轉身大步離去,那背影帶著一股即將放開手腳大乾一場的張揚與煞氣。
胡惟庸站在原地,望著藍玉離去的方向,臉上的笑容漸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冰冷。
劉伯溫……
海貿之利……
還有那更深處的,關於葉凡在新都的異常舉動……
他感覺,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他自己的手中,緩緩鋪開。
這監國之權,既是榮耀,也是一個雙刃劍。
用得好,他能鏟除異己,攫取利益。
用得不好,便是萬丈深淵!!
他必須步步為營,小心駕馭……
……
東宮,書房。
門窗緊閉,厚重的簾幕垂下,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聲響與窺探。
僅有書案上兩盞明亮的燭台,驅散著一室的昏暗,將相對而坐的兩人身影投在牆壁上,顯得凝重而肅穆。
朱標已換下朝服,穿著一身杏黃色的常服,眉宇間卻依舊帶著朝堂上未散的思慮,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葉凡坐在他對麵,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謹慎,仿佛每一個字都需要在唇齒間斟酌再三。
“殿下,”葉凡開口,聲音低沉而清晰,打破了室內的寂靜。
“北平那邊的安排,臣已依照計劃,悉數部署了下去。”
“相關人等,皆已接到密令,會在指定時間內,悄然進入預定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