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誠實讀完最後一篇姚曉慧的日記,他的身體都在發抖,眼淚早就蓄滿了眼眶。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感覺天旋地轉,他兩眼一黑,感覺自己馬上就要栽倒在地下。他緊緊抓住椅子,讓自己清醒一點。
他站了好一會,視線才慢慢清明。他挪動到茶幾的沙發上,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半杯茶水。他頭靠在沙發上,感覺到心臟絞痛。他看向陽台的書櫃方向,輕輕地說:“曉慧,對不起,曉慧,對不起,我他媽的就是個王八蛋,我對不起你!”
如果哪天晚上,我沒有答應周涵婷,留在外地,我回到家裡,一直陪著你,你是不是就不會離開我。曉慧,我11月份向你告白,說要和你重新開始。我真的是認真的。我10月份就已經和周涵婷說清楚了,我不會再和她聯係,我是真的準備和你好好過完餘生。我已經知道,在我的生命中,你是我最重要的女人,我也早就愛上你了。
你日記中提到的11月份那次,隻是周涵婷在外麵喝醉了,她的朋友給我打電話,我沒有辦法才過去,我隻是把她安全送回家,讓她徹底忘記我。我們兩個人真的什麼都沒有發生。我自作聰明認為你一直不知道,所以我也沒有給你解釋。我的愚蠢讓你再次受到傷害。
我出差去昌平州,那天沒有要到回款,我心情有些難受。周涵婷去昌平州找我,這是我沒有想到事情。也許我心情不好,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她言辭鑿鑿地說,這是她最後一次見我,我沒有堅定地讓她離開,那天晚上我和她一起住在賓館。
在你最難受的時候,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個晚上,我卻和彆的女人躺在一個床上。我這樣的人,不值得你愛,不值得你傷心難過。你很好,你是一個特彆好的女人,一個特彆好的媽媽,一個特彆好的兒媳婦,你值得所有的美好,可惜我從來沒有給予你。如果人真的有來生,不要遇到我,一定要找你一個全身心愛你的男人,好好度過一生。我就是一個混蛋,我這種人,隻配孤獨終老。
丁誠實靠在沙發上,他在心裡和姚曉慧對話,他心痛到如同有人拿了一把刀反複在刺穿他的心臟,他的心臟一點一點流乾最後一滴血。他痛到出現了幻覺,他看到了姚曉慧,姚曉慧溫柔坐在他的身邊,輕輕地撫摸他的頭發,又用雙手抱緊了他。聲音依然平常的柔和:誠實,我不怪你,如果那時候,我能稍微勇敢一點,自信一點,直接問你,我也不會帶著遺憾離開。誠實,你也不要自責了,你要振作起來,航航已經沒有了媽媽,你要保護好我們的兒子,代替我好好愛他。
丁誠實想要抓住姚曉慧,讓她不要離開,可是雙手空空如也。那種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痛苦,再次讓他痛到全身麻痹。他猶如一個被抽乾了全身血液的人,安靜地躺在沙發上,看著天花板。
他想起在醫院太平間看到姚曉慧的時候,他隻看了一眼,就暈倒了。姚曉慧的葬禮,他猶如一具行屍走肉一般,他始終不願意相信,姚曉慧真的走了。他覺得所有人,都在騙他。他應該隻是在一場噩夢中而已,夢醒了,姚曉慧依然笑意吟吟站在廚房。
他還沒有告訴姚曉慧,他不想讓她在工廠工作了,他想和她一起,開個小店,姚曉慧負責做各種美食,他負責銷售。他想每天都和她在一起。他還計劃過年的時候,陪著姚曉慧一起拍一組婚紗照。他還想過年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可以開車自駕遊,他想陪姚曉慧去很多地方。他虧欠姚曉慧太多太多,他想彌補都沒有機會。
丁誠實在沙發上躺了好久,他才慢慢恢複了一些力氣,他從沙發上起來,走到衛生間,衝了一個冷水澡,讓他頭腦清醒起來。穿好衣服,他站到姚曉慧的照片前麵,深情地看著那個女人。除了對不起,我愛你。他什麼也說不出。
一上午的時間,丁誠實的情緒都掉入了悲傷的黑洞,無法自拔。中午時候,他打開一包方便麵,吃了兩口,就吃不下去。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如此放縱情緒,他必須振作,明天他就隔離結束,他要走出家門,好好工作賺錢。他的身上背負著航航的未來,小潔和家人的愛。丁誠實再次衝進衛生間,他拿起淋浴花灑,直接朝頭上衝。
擦乾頭發,換了一身衣服,他強迫自己打開了直播,坐在手機鏡頭前麵,開始一如往常的直播:歡迎大家來的誠實電腦維修直播間,如果你有任何電腦手機的方麵的問題,都可以在評論區給我留言,或者直接連線我。
丁誠實坐了四個小時的直播,才下播。下播後,他又打開電腦開始學習。直到小潔的視頻電話打過來,他才意識到已經是晚上8點鐘。小潔的第一句就是:哥,你晚飯吃的什麼?丁誠實才突然意識到他還沒有吃晚飯。他隻好笑笑回答,我剛才在忙,還沒有吃,我等會就去吃飯。
丁誠潔告訴哥哥,她現在在梨城出差,明天隔離結束,早晨肖遠方去會把他接到公司,他們可以一起溝通後麵的工作安排。晚上肖遠方在外麵定了餐,歡迎他回家。明天航航和他回家以後,他一定要多和航航溝通,尊重孩子的意見,如果晚上他要加班,可以讓航航繼續去她家。
丁誠潔猶如管家婆一樣叮囑著丁誠實,掛完電話,丁誠實感覺心裡很慚愧,他一個40歲的男人,讓比自己小十一歲的妹妹如此操心。自從姚曉慧走後,他似乎才真正發現他的無能,家務不會做,孩子不會管,賺錢也不行。反之小潔,卻好像一夜長大,幫著他照顧航航,還要幫他還債。他一個40歲的男人,卻變成了一個巨嬰,讓妹妹照顧他。
誠實走到廚房,拿起中午已經坨成一坨的方便麵,逼著自己吞下肚子。吃完後,他坐在書桌前繼續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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