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頭在劇烈晃動,拍攝者在奔跑。
泥濘的地麵和慌亂的腳步讓整個畫麵天旋地轉。
畫麵最終停在一間低矮的泥土房裡。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正是三天前還在村口榕樹下搖著蒲扇的那位,此刻正蜷縮在冰冷的地麵上,身體如同觸電般劇烈地抽搐著。
他的口中,不斷湧出帶著血絲的白色泡沫,皮膚上浮現出大塊大塊的紫黑色斑點。
整個人像是被扔上岸的魚,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卻什麼也吸不進去。
一個中年婦人,應該是老人的兒媳,跪在地上,一邊哭喊著,一邊用一塊早已濕透的布,徒勞地擦拭著老人額頭上的冷汗。
“救命啊!醫生!求求你們,救救我阿爸!”
婦人看到了鏡頭後麵的那個年輕軍醫,她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滾帶爬地過來,嘶啞地哭喊著,想要抓住他的褲腿。
年輕軍醫的身體,明顯地向後縮了一下,導致他手裡的攝像機也隨之劇烈地一晃。
他似乎想上前說些什麼。
但一隻戴著同樣白色手套的手,從旁邊伸了過來,重重地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那力道,幾乎要捏碎他的鎖骨。
一個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說道。
“石井,你在乾什麼?”
“記錄下來。”
“這是第一組,最寶貴的臨床數據。”
鏡頭猛地轉向了旁邊。
北野政次那張斯文的臉,出現在了鏡頭裡。
他沒有戴口罩,臉上甚至還帶著那抹溫和的“微笑”。
隻是那副金絲眼鏡後的眼睛裡,閃爍著一種看見了絕世珍寶般的狂熱。
他看著那個在地上痛苦掙紮的老人,就像在欣賞自己親手創造的最完美的藝術品。
“嘔吐,腹瀉,高燒,呼吸困難……”
他嘴裡念念有詞。
“完美的杆菌變種,發病時間比我們預期的還要快上六個小時……”
“太完美了!”
那個叫石井的年輕軍醫,手在發抖。攝像機的畫麵,也抖得不成樣子。
“可是……大佐……”
他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
“他快死了……”
“我們可以救他的!我們有……”
“閉嘴!”
北野政次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了。
他猛地轉過頭,那雙狂熱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石井。
“石井君。”
他的聲音,變得陰冷而尖銳。
“你要記住。”
“龍夏人,都不是人。”
“他們隻是一個個帶著編號的實驗材料。”
“他們的價值,就是在死去之前,為我們大櫻花帝國,提供最精準的數據。”
“你明白了嗎?”
石觀的身體,僵住了。
他手裡的攝像機,無力地垂了下去。
鏡頭對準了地麵,隻能看到他那雙沾滿了泥土的軍靴,在微微顫抖著。
幾秒鐘的死寂之後。
畫麵,再次被切換。
這一次,鏡頭變得更加混亂,更加搖晃。
仿佛拍攝者,正在一片人間地獄裡,倉皇地奔跑。
旁白帶著哭腔與絕望,在直播間裡炸響!
【七月十三日。】
【越來越多的人倒下了。】
【整個村莊,都陷入了恐慌之中。】
畫麵裡。
一個又一個村民,倒在了村子的土路上。
他們的症狀與第一個老人如出一轍。
上吐下瀉。
高燒不退。
渾身抽搐。
整個村莊,彌漫著嘔吐物的酸臭與死亡混合在一起的詭異氣味。
哭喊聲。
哀嚎聲。
求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