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回溯的畫麵,再一次飛速切換。
視頻的視角,不再局限於那間陰森的木屋,而是猛地拉升,俯瞰著整個寂靜的山村。
尖銳的警笛聲,像一把鋒利的刀,由遠及近,狠狠劃破了山村清晨的寧靜。
幾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警車,卷起一路泥濘,最終停在了那棟散發著腐朽氣息的老宅之外。
身穿製服的警察,麵色凝重地拉起了黃色的警戒線,將所有窺探的目光隔絕在外。
一個中年婦女,也就是郭治鳴的姑姑,癱坐在泥地裡,哭得撕心裂肺。
是她今天來老宅拿東西時,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看到了那具早已冰冷僵硬的屍體。
畫麵一轉。
那棟安保森嚴、價值上億的獨棟彆墅裡,趙德正像一頭被困在籠中的野獸,焦躁地來回踱步。昂貴的手工地毯,被他踩出了一道清晰的痕跡。
刺耳的電話鈴聲響起。
他幾乎是像被電擊了一般,一個箭步衝過去,抓起了手機。
電話那頭,傳來他心腹手下沉穩如初的聲音,仿佛一切儘在掌握。
“老板,警察已經到了現場。”
趙德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握著手機的手,滲出了黏膩的汗。
“嗯。”
“不管花多少錢,用什麼手段,給我處理得乾乾淨淨!絕對不能查到我的頭上來!”
“輿論……對了,輿論就往靈異的方向引導!什麼碟仙筆仙,山村鬼故事!越邪乎越好!人們隻喜歡聽故事,不喜歡聽真相!”
“是,老板。”
視頻的鏡頭,再次切換。
夜色中,一家不起眼的茶樓包廂裡。
趙德的心腹,將一個沉重的黑色手提箱,推到了桌子對麵。
桌子對麵,坐著兩個男人。
一個是當時負責此案的刑偵隊長,王立。
另一個是即將負責屍檢的法醫,劉國棟。
心腹打開了箱子。
一整箱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紅色鈔票,在昏暗的燈光下,散發著罪惡的誘惑力。
王立和劉國棟的呼吸,明顯重了幾分。
“上麵的意思是……”
“這孩子,有特殊的癖好。”
“自己玩脫了,不小心死的。”
“是個意外。”
王立與劉國棟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貪婪與默契。
劉國棟推了推自己的金絲眼鏡。
“現場……有些東西不好解釋。”
心腹笑了笑,又將另一個小一點的箱子,放在了桌上。
“王隊和劉法醫都是專業的。”
“我相信,兩位一定能給公眾一個既科學、又合理的解釋。”
……
“現在。”
瓜神的聲音,像來自九幽的寒風,吹遍了整個直播間。
“讓我們一起去看看,這個科學又合理的解釋,是如何誕生的。”
直播畫麵,變成了慘白色。
那是驗屍房的顏色。
嗡嗡作響的排風扇,冰冷的金屬解剖台,刺鼻的福爾馬林氣味,幾乎要穿透屏幕。
郭治鳴小小的身體,就躺在那張冰冷的金屬台上。
那件刺目的紅色連衣裙,已經被脫下,放在旁邊的物證袋裡。
驗屍房裡,隻有王立和劉國棟兩個人。
劉國棟戴著手套,拿著鑷子,麵無表情地檢查著屍體。
“頸部有明顯勒痕,與房梁上繩索的痕跡一致,舌骨完好,是典型的懸吊所致機械性窒息死亡。”
他的語氣,像是在背誦教科書。
王立站在一旁,抽著煙,有些不耐煩。
“那就是自殺了?”
“可以結案了。”
劉國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抬起頭,指了指男孩的額頭。
“這個呢?”
鏡頭給了一個特寫。
在郭治鳴光潔的額頭正中央,一個細微卻清晰的針孔,赫然在目。
周圍的皮膚,甚至還帶著一絲發炎的紅腫。
“還有這個。”
劉國棟又指向了男孩的雙腳腳踝。
那裡有被重物和繩索,長時間捆綁後留下的淤痕。
“一個十三歲的男孩,穿著紅裙子,額頭紮一根針,腳上還綁著秤砣?自殺?”
劉國棟摘下手套,聲音裡帶著一絲嘲弄。
“王隊,你信嗎?”
王立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他將煙頭狠狠地摁滅在煙灰缸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