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的光,映亮了他陡然變得冷峻的臉龐。
郵件的內容,是幾張偷拍的照片。
看起來間隔時間很長,遠的畫質都看不清了。
但不難看出,畫麵中的主人公,是同樣的兩個人。
溫邵峰,跟青澀的薑鹿莓。
還有一段視頻,是很多年之前的活動記者采訪。
主持人笑意盈盈地向大家介紹,“薑小姐,身為京北首富的女兒,您這些年,有什麼困擾,或者煩惱嗎?”
車窗外,維港的霓虹依舊流光溢彩。
喧囂的車流鳴笛聲也變得遙遠模糊。
紅燈跳轉成刺目的綠色,身後的車輛不耐煩地按著喇叭。
陳遇周卻像一尊冰冷的雕塑,僵在駕駛座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定格。
他死死盯著手機屏幕上,少女強行擠出微笑,生澀卻已然展露明豔的五官。
桃花眸裡,翻湧著驚濤駭浪的風暴——
震驚、懷疑、被愚弄的暴怒......
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被狠狠刺傷的痛楚。
捏著手機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森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這封郵件,仿佛通往未知深淵的潘多拉魔盒。
他打開,他承擔。
在綠燈即將再次跳轉的最後一秒,陳遇周的眼神,徹底沉了下去,凝聚成了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病房裡,慘白的燈光,從天花板傾瀉而下,將少女本就失了血色的臉龐映照得近乎透明。
薑鹿莓蜷縮在病床上,肋骨處傳來的悶痛,一陣強過一陣。
每一次稍深的呼吸都像被鈍器碾過。
耳邊重新傳來病房門被人推開的聲音。
薑鹿莓下意識扭頭,正好看見,陶姝姝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焦急和心疼,身後跟著陶敘白。
她幾步撲到床邊,小心翼翼地避開薑鹿莓身上的傷處。
聲音都帶了哽咽,“寶,收到消息的時候真的嚇死我了!怎麼樣?疼不疼?醫生怎麼說?”
看到熟悉的身影,聽到關切的聲音,薑鹿莓強撐的堤壩瞬間潰塌。
她猛地伸出手,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後一根浮木般,死死攥住了陶姝姝的手臂。
指尖用力到發白,微微顫抖著。
仿佛隻有抓住點什麼,才能稍微抵禦那股滅頂的恐懼和無助。
“姝姝......我好疼。”
聲音嘶啞乾澀,帶著濃重的鼻音。
薑鹿莓剛止住的淚,又抑製不住地順著眼角滑落。
是真的好疼。
一次又一次被丟掉,好疼。
“沒事的寶,醫生說你受的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我們明天就一起回京北!”
陶姝姝立刻反手,緊緊握住她冰涼的手。
另一隻手輕柔又帶著無限安撫地撫摸著她的額頭,將她淩亂的額發撥開。
“不怕不怕,都過去了。”她絮絮叨叨地說著。
勸到一半,又想到什麼似得,伸手拍了下身旁的桌子,“陳遇周那個王八蛋呢?他死哪兒去了?自己老婆都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