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遇周動了。
宛若一隻瀕臨失控的凶獸,不疾不徐地走向病床。
皮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發出清晰沉重的叩擊聲。
每一步,都像踩在薑鹿莓的心臟上。
高大的身影,帶著巨大的壓迫感。
直至陰影完全籠罩了她。
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冷漠,仿佛在審視囚徒。
下一秒,他猛地俯身!
帶著薄繭的指腹,毫無征兆地撚住了薑鹿莓小巧的下巴,強迫她抬起臉。
水盈盈的荔枝眸,迎上了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烏眸。
力道大得,她顎骨生疼。
還未止住的淚,瞬間不受控製地湧了上來。
又順著臉頰,滴落在他的手指。
陳遇周卻像是感受不到這分滾燙似得,依舊掐著她的下巴,直到瓷白的皮膚,染上了幾分青紫。
他的臉近在咫尺,呼吸噴在她的臉上,唇角勾起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弧度。
低磁的嗓,一字一頓,緩慢而清晰地割開空氣:“薑鹿莓小姐,我該稱呼你為......薑祿為先生的外孫女?還是溫邵峰的女兒?”
字句緩慢,像是在品味著某種,極其諷刺的東西。
每一個字,都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薑鹿莓的心上。
她的瞳孔驟然收縮,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
臉上最後一絲血色,也隨之消失殆儘。
嘴唇劇烈地顫抖著,卻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他......都知道了。
陳遇周就這麼高高在上地睥睨著她,看著眸中無法掩飾的驚恐和絕望。
眸底的冰冷,更甚。
時間空間仿佛扭曲至他們初見的那個夜晚。
隻是在巷子裡,被他踩在肮臟鞋底,毫不留情碾碎的對象......變成了她自己。
恐懼與瀕死的絕望感,瞬間溢滿了她的腦海。
被綁架、車禍,所滋生的那點危機感,不及此時被他凝著的萬分之一可怖。
她連閉上眼,逃避的力氣都沒有。
隻能絕望地抬頭,看著男人那張逆著光,宛若惡魔降臨的妖孽五官。
“嗬......我真是有眼無珠啊。”陳遇周輕輕搖頭。
相較於她的如臨大敵,男人輕鬆多了。
語氣輕慢得像是在談論今天天氣真好。
可說出的話,卻字字誅心,一下一下剜在薑鹿莓的心臟。
“娶了個這麼了不起的太太,竟然還能一直被蒙在鼓裡,北境財團的千金大小姐,屈尊降貴,嫁給我這個瘋子?嗯?”
他的拇指重重地碾過她冰涼顫抖的下唇,力道帶著懲罰的意味。
“告訴我,煞費苦心,處心積慮地接近我,是為了什麼?”
他的聲音陡然轉厲,如同驚雷,在她耳邊炸響,“是為了幫溫邵峰獲取情報?還是覺得......玩弄我這樣一個滿手血腥,心理扭曲的瘋子,特彆有趣?特彆有成就感?!”
“不是......不是這樣的......”
巨大的恐慌,終於還是衝破了喉嚨的封鎖。
薑鹿莓帶著哭腔的破碎呢喃,顫抖著從唇齒之間吞吐而出。
“陳遇周,你聽我解釋......當初結婚,是因為我外公的遺囑,需要我結婚......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
“我跟溫邵峰的關係,更是跟你想的完全不一樣,我承認,我當初給你結婚,是有跟他賭氣的成分在......但後來......”
她急切地想剖白心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