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分辨聯係的強弱,也能分辨聯係的好壞,不過也就到此為止,隻能分辨這些了。
她不知道這是哪位神的賜福,但肯定不是晨曦之主。
因為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上的線都連著哪幾位神明,但偏偏沒有任何一根線連著這位聖光之神。
塞拉菲娜凝神靜氣,半睜著眼睛,在這雙清澈的淡藍色眼睛中,整片黑岸森林仿佛都是活著的。絲絲細線像蛛網一般將所有的樹都連了起來,隨風微微顫抖。
一塊壓著樹根的石頭,一條浸潤土地的小溪,一朵朵積雪堆成的巨大雪蘑菇,都用絲線記錄著自己的故事。
塞拉菲娜專注地屏息,像是將頭沒入水中一般,專注地尋找智慧生物之間的牽絆。
她過濾掉剛才轉頭就走的那隊冒險者,將目標鎖定到一根超強的牽絆之上。
那根牽絆強得不太正常,就連親生父女之間都未曾見過有如此強壯的線連著。
而且那個男人,一根難以察覺的線頭竟連到了塞拉菲娜自己身上,真是匪夷所思。
她的賜福並不能預知未來,隻能解答過去已經形成的“聯係”。
那人莫非見過自己?
她向那方向走去。
啪嗒——
身後,一根樹枝被壓碎的聲音響起。
以塞拉菲娜約等於零的“戶外”經驗,遠遠意識不到那是正在接近的危險。
可她卻立刻警覺起來,十幾根絲線從四周的雪蘑菇筆直地連到自己的身上。
那連線由蛛絲般纖細,漸漸轉為麻繩般結實。由嫩芽般翠綠,漸漸轉為鮮血般殷紅。
那是?
不等她做出任何猜測,周遭一片咯咯吱吱的磨牙聲給足了劇透。
那些雪蘑菇紛紛抖掉身上的雪,露出紫紅色的肉球狀身軀,數隻汙濁的橙黃色眼睛,以及身上隨意長出的腿和利爪。
幾乎將身軀一分為二的巨口錯動,兩排醜陋的牙齒相互碰撞著,摩擦著。
光聽著這聲音,都讓原本就冷的森林在體感上再下降好幾度。
是惡魔!
塞拉菲娜並不慌張,她將手伸進懷中,緊緊握住聖徽,口中輕輕禱告,“晨曦之主啊,請賜予我聖光的力……”
不及她說完這句禱告,一股灼熱的氣浪猛地從她身旁掠過,將她的金發向後吹散。
她驚愕地轉頭望去,原來剛剛掠過的是一顆巨大的火球。
風與火的連線在那火球中交織著,將路徑上的一切都碾碎、燃儘,在林中開拓出了一條筆直的通路。
通路的那頭,是那根粗得不正常的連線的兩端。
一名瘦高男性,帶著麵具,右手牽著一名十歲出頭的瘦小女孩,左手一柄高大法杖,杖端寶石還閃著魔法的輝光。
“去吧。”那男人冷淡地放下兩個字,也鬆開了牽著女孩的手。
下一個瞬間,冰冷狂暴的旋風刺痛塞拉菲娜的臉頰。
隻一瞬間,那些惡心的齒音便消失了,連帶著所有充滿惡意的紅線,都被斬斷。
旋風的餘韻尚未消散,那名小女孩便已經出現在塞拉菲娜麵前,正收劍入鞘,黑色的裙擺和墨綠色的鬥篷緩緩落下。
這也太強了吧!
這也太帥了吧!
塞拉菲娜再向四周望去,所有的惡魔都被一刀兩斷,大部分連血都沒流就已死去。
速度、力量、精準,這女孩兼而有之,神殿騎士也不過如此,甚至堪比裝載了靈裝的聖女。
雪靜靜下著,開始在那些屍體上醞釀出下一朵雪蘑菇。
“找到一個。”那女孩冰冷的聲音對走來的男人說道,“唐森大人。”
再向那男人望去,他麵戴一個純白色的麵具,沒有任何紋理圖案,隻露出一雙灰色的冰冷眼睛。
“嗯。”男人的聲音同樣冰冷,仿佛剛才這番誇張的光景不值一提。
可為什麼連著他們的那根線,如此炙烈?
“我……您……唐森大人……您好。”塞拉菲娜的舌頭有點打結,但她還是快速回憶起了自己之前的練習。
“如您所見,我是一個孤兒。”
隔著麵具,塞拉菲娜都能感受到唐森看傻子的表情。
“不然呢?”唐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