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輕輕落下。
仿佛宣告終結的旗幟。
“那就,成全你們。”
話音未落。
一道殘影從審判台的陰影中爆射而出。
是鴉。
那個獨臂的少年。
他的斷臂處,一柄由霜爪熊王利爪打磨而成的骨刃,折射出雪地般森白的寒光。
寒光一閃而過。
一顆還在咆哮的頭顱衝天飛起,臉上甚至還凝固著叫囂的猙獰。
溫熱的血液如噴泉般潑灑,染紅了冰冷的石台。
噗嗤。
噗嗤。
骨刃的每一次揮舞,都帶起一道精準而致命的血線,仿佛死神在勾畫一幅死亡的畫卷。
鴉的麵龐是一張冰冷的麵具,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的眼中,隻有領主大人的命令,以及對命令最純粹、最徹底的執行。
呼吸之間。
那十幾個還在負隅頑抗的盜匪頭目,已全部化為身首異處的殘屍。
廣場上,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乾脆利落到近乎藝術的屠殺震懾住了。
他們死死盯著那個單手持刃,身上濺滿鮮血,卻依舊站得如標槍般筆直的獨臂少年。
一種源自靈魂深處的戰栗,攫取了他們的心神。
艾琳娜緩步走到那堆屍體前。
她用精致的靴尖,輕輕踢開一顆滾到腳邊的頭顱,動作優雅得像是在踢開路邊的石子。
“看到了嗎?”
她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鑽進每一個俘虜的耳朵裡。
“這,就是我希望鎮的規矩。”
她的聲音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帶著冰冷的重量。
“順我者,生。”
“逆我者,死。”
她轉過身,冰藍色的眼眸掃過下方那群早已魂飛魄散的俘虜。
“現在,還有誰,有意見?”
噗通!
噗通!
所有的俘虜如同被抽掉了骨頭,瘋了一般將頭顱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含混不清的哀嚎與求饒。
“服從!我們願意服從!我們願意做苦力!”
“大人饒命!饒命啊!”
艾琳娜的唇角,終於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一場公開的、血腥的審判,不僅是給這些俘虜看,更是給所有領民,所有潛在的窺探者看。
它用最原始的暴力,在所有人的靈魂深處,烙下了一塊名為“規則”與“秩序”的基石。
從今天起,希望鎮,不再是朝不保夕的流民營地。
它有了自己的法,自己的刀。
“凱爾,剩下的,交給你了。”
艾琳娜再也沒有看那些爛泥般的俘虜一眼,轉身走下審判台。
“是,大人。”
凱爾深深躬身,眼神中充滿了敬畏。
他明白,自己該如何將這群野獸,徹底馴化成聽話的牲口。
他會讓他們在無儘的勞作中,忘記自由,忘記尊嚴,隻記住一個真理——
在希望鎮,唯有汗水,能換取活下去的資格。
人群自動為艾琳娜分開一條道路。
每一個領民的眼神,都從最初的恐懼,轉變為一種狂熱的崇拜。
她沒有理會。
她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了那個獨自站在廣場邊緣,正用雪塊細細擦拭骨刃上血跡的少年身上。
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