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圓環的禁錮之內,張雲淵神色平靜,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沒有絲毫被困的焦躁,反而閃爍著一絲洞悉一切的了然。
“以星辰為基,以虛空為引,再以某種不知名的神金熔煉,構建出絕對的空間壁壘……好一個‘畫地為牢’,好一個昆侖仙域的手筆。”
他輕聲自語,仿佛不是被困的階下囚,而是一個正在欣賞珍奇藝術品的鑒賞家。
玄玨子聞言,身形劇震,那模糊的麵容之後,似乎傳來了一聲難以置信的驚呼。
“你……你怎麼可能看穿‘星羅環’的構造?!”
這“星羅環”,乃是他師門傳承了不知多少年的至寶,其煉製手法早已在仙域失傳。
彆說是凡界,就算是仙域之中,能認出其來曆的,也已是鳳毛麟角。
可眼前這個凡界的異人,竟隻被困了短短片刻,便能一語道破其核心的煉製法門!
這等眼力,這等見識,簡直駭人聽聞!
“仙樞造化,煉器之巔,講究的是‘解構’與‘重塑’。”
張雲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平淡,卻帶著一種足以讓任何煉器宗師都為之汗顏的無上自信。
“你這法器雖然精妙,但其根本,依舊未脫離‘造化’二字。
在我麵前玩弄這些,你還嫩了點。”
他話音落下的瞬間,並指如劍,對著身前那看似堅不可摧的空間壁壘,虛虛一劃。
沒有驚天動地的能量爆發,也沒有任何華麗的光影特效。
他隻是簡簡單單地,以一種玄奧到了極點的軌跡,劃出了一道完美的圓弧。
那圓弧之上,無數細碎的、閃爍著混沌色澤的符文一閃而逝。
其結構之精妙,竟與那“星羅環”上的金色符文有著七八分的相似,卻又在最核心的幾個節點上,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顛覆性的改變!
“哢嚓——”
一聲輕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脆響。
那道袍人影引以為傲的、足以鎮壓一方天地的“星羅環”,竟在那道混元道炁的切割之下,其內部最核心的能量結構,被從根源上徹底瓦解、逆轉!
那堅不可摧的空間壁壘,如同被抽走了骨架的建築,轟然崩塌!
“噗——!”
法器被重創,心神相連的玄玨子如遭雷擊,一口逆血狂噴而出,那本就模糊的身影變得更加虛幻,仿佛隨時都會消散。
他再不敢有絲毫的停留,也顧不上去驚駭對方是如何破開自己的法器,身形一晃,裹挾著馬仙洪與金陽子和修身爐芯,便徹底融入了虛空,消失得無影無蹤。
隻留下一句充滿了無儘怨毒與忌憚的、仿佛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語,在空曠的夜空中回蕩。
“你……你等著!我仙煉派……絕不會放過你!”
張雲淵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沒有去追。
他知道,以對方那神鬼莫測的空間挪移之術,自己就算追上去,也未必能留下他。
他感應到陳朵體內的原始毒因爐子暴走和仙域來人的威壓而再次活躍,必須立刻處理。
就在此時,公司的臨時指揮頻道裡,傳來了趙方旭那帶著幾分焦急與試探的聲音。
“雲淵前輩?情況如何?”
顯然,剛才那場超越了所有人理解範疇的短暫交鋒,也通過前線的攝像頭,一五一十地傳回了公司總部。
張雲淵沒有回答他,他的目光,穿透了層層的廢墟與人群,落在了那個正被幾名公司乾員圍住,一臉茫然與無助的少女身上。
陳朵。
“所有人,都住手。”
張雲淵的聲音,通過加密頻道,清晰地響在每一個公司成員的耳邊。
他緩步上前,那幾名原本還想執行命令,將陳朵帶走的乾員,在接觸到他那平靜卻又深不見底的目光時,竟不自覺地向後退了半步,再也提不起絲毫反抗的勇氣。
張雲淵走到陳朵麵前,看著她那雙空洞的、仿佛對整個世界都失去了希望的眼睛。
他緩緩蹲下身,讓自己的視線與她齊平,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陳朵,廖忠死了,公司不會再信任你。碧遊村也完了,馬仙洪自身難保。”
他陳述著冰冷的事實,然後話鋒一轉:
“現在,你麵前有兩條路。”
“一,跟他們回公司的暗堡,和以前一樣,甚至更糟。”
“二,跟我回龍虎山。後山有片林子,沒人打擾,你可以自己決定每天做什麼,甚至可以養點你喜歡的小毒物。我保你清淨。”
他沒有問“你願不願意”,而是直接給出了兩個極其具體、後果分明的選項。這對於思維模式簡單的陳朵來說,遠比抽象的“給你自由”更容易理解。
陳朵空洞的眼神微微動了一下,視線第一次聚焦,落在了張雲淵的臉上。她似乎在權衡這兩個選項。
最終,她非常輕微地,用手指,指向了張雲淵。
張雲淵點點頭,站起身:“好。”
他轉過身,對著那幾名乾員,也對著那無處不在的監控攝像頭,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