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房間裡,隻剩下淩風粗重的喘息聲,以及那因極致恐懼而發出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嗬嗬”聲。
他抬起頭,那張早已被鮮血與淚水糊滿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的屈辱與掙紮。
每天跪下磕三個響頭,還要頭見血?
這……這比直接殺了他還要難受!
他好歹也是歸宗派內門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真照做了,以後還怎麼在門派裡立足?
他豈不是要徹底淪為所有人的笑柄?
“怎麼?不願意?”
張雲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冰冷。
他緩緩抬起了腳,那動作很慢,但在淩風的眼中,卻如同死神的鐮刀,高高舉起。
“不!我願意!我願意!”
死亡的恐懼,瞬間壓倒了那可憐的自尊。
淩風的身體猛地一顫,再不敢有絲毫的猶豫,他像搗蒜一樣,瘋狂地對著張雲淵磕著頭,聲音裡充滿了哀求與恐懼。
“前輩饒命!弟子願意!弟子什麼都願意!”
“很好。”
張雲淵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收回了腳,那雙深邃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淩風,像是在欣賞一件由自己親手雕琢的、完美的藝術品。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一顆名為“恐懼”的種子,已經在這家夥的心中,生根、發芽。
它將成為淩風永遠也無法擺脫的心魔,日夜啃噬著他的道心,直到將他徹底變成一個隻知恐懼與服從的、行屍走肉般的廢人。
這,便是對他之前所有挑釁與羞辱的,最好的報複。
“滾吧。”
張雲淵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仿佛在驅趕一隻蒼蠅。
淩風如蒙大赦,他甚至顧不上去處理自己那兩條被廢掉的腿,手腳並用,像條蛆蟲一樣,連滾帶爬地,逃離了這個讓他如墜地獄的房間。
做完這一切,張雲淵看都未再看那片狼藉的地麵一眼。
他身形一晃,再次融入了窗外的夜色,悄無聲息地,返回了自己的小院。
仿佛他從未離開過。
……
翌日,清晨。
當第一縷晨曦灑向演武場時,所有內門弟子都已到齊。
切磋大會雖然已經結束,但每日的晨練,依舊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隻是今天,演武場上的氣氛,卻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詭異。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那個正獨自一人站在角落裡,閉目養神的年輕身影。
張雲淵。
經過了昨日那石破天驚的一戰,以及後續那如同風暴般席卷了整個內門的各種傳聞。
這個名字,已經成了所有人心中一個不可提及的禁忌。
眾人議論紛紛,卻又都刻意壓低了聲音,生怕驚擾了那尊正在打盹的“殺神”。
就在這時,一個身影,一瘸一拐地,出現在了演武場的入口處。
是淩風。
他那兩條腿,經過了一夜的緊急治療,雖然勉強能夠站立,但走起路來,依舊是一瘸一拐,狼狽不堪。
他那張本還算英俊的臉上,此刻更是纏滿了繃帶,隻露出一雙眼睛,那眼神,空洞,呆滯,充滿了深入骨髓的恐懼。
當他的目光,與遠處那個正緩緩睜開眼的張雲淵,接觸的瞬間。
淩風的身體,猛地一顫!
那張本就毫無血色的臉,瞬間變得煞白如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