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內,一片死寂。
淩雪那雙清冷的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張雲淵,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
她沒有立刻說出任務的內容,而是玉手輕揮,一道由純淨冰藍色道炁構成的隔音結界,將整座大殿籠罩。
做完這一切,她才開口,聲音裡,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疲憊與蕭索。
淩雪自嘲地笑了笑,那笑容裡,滿是身為一宗之主的無奈與悲涼。
“我歸宗派,立派數千年,核心功法‘萬法歸宗’,曾是八派之中公認的最強法門之一。”
“最鼎盛之時,門中大能輩出,便是麵對那高高在上的五門,也敢爭上一爭。”
“可不知從何時起,或許是這方天地的靈性日漸枯竭,我歸宗派的傳承,便開始一代不如一代。”
她頓了頓,聲音變得愈發低沉,“到了我這一代……更是青黃不接,年輕一輩中,連一個能真正扛起大梁的都沒有。”
“如今的歸宗派,在八派之中,早已是墊底的存在。”
“門中資源日漸枯竭,靈脈衰敗,若非還有幾分祖上餘蔭撐著,怕是早就被其他七派,聯手吞並了。”
張雲淵靜靜地聽著,心中卻早已將這些信息與自己之前打探到的情報一一印證。
看來,這歸宗派的處境,比他想象的還要艱難。
“但這,還不是最絕望的。”
淩雪話鋒一轉,那雙清冷的眸子裡,第一次,流露出深入骨髓的恨意與……恐懼。
“你可知,我歸宗派,乃至整個八派,為何數百年來,再無一人能問鼎金丹大道?”
“因為,五門!”
淩雪的聲音,冰冷得如同萬載玄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以‘山、醫、命、相、卜’那五大玄門為首的頂尖勢力,為了徹底壟斷這昆侖仙域最頂級的修煉資源。”
“為了將我們八派永遠地踩在腳下,成為他們予取予求的附庸,聯手,為我們八派,上了一道無形的枷鎖!”
“什麼枷鎖?”
張雲淵恰到好處地追問道。
“規矩。”
淩雪的眼中,閃過深深的無力,“五門的老祖,那些早已站在了這方天地最頂端的金丹大能,聯手立下了一道規矩——”
“不允許八派之中,再出現任何一位新的金丹修士!”
“一旦發現有任何門派的弟子,有衝擊金丹的跡象,他們便會毫不留情地出手扼殺!”
昆侖仙域,靈氣衰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頂級的修煉資源也是稀缺無比。
淩雪的聲音裡,帶著無法抑製的顫抖,“或以降下雷劫為名,或以心魔入侵為由。”
“甚至……會直接派出金丹大能,以雷霆手段,將那名弟子,連同他所在的宗門,從這世上徹底抹去!”
“數百年來,死在這道無形枷鎖之下的八派天才,不知凡幾。”
“久而久之,再也無人敢去觸碰那道禁忌的門檻。”
“所有人都被困在了先天巔峰,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壽元耗儘,化為一捧黃土。”
她說到這裡,那張總是冰冷如霜的臉上,終於露出屬於女子的脆弱與悲傷。
“我,便是其中之一。”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白皙、纖長,完美得如同最頂尖的藝術品,此刻卻在微微顫抖。
“我二十歲結成道胎,三十歲踏入先天,五十歲便已至半步金丹之境,曾被譽為八派數千年來,最有望問鼎金丹的天才。”
“可我不敢。”
“我甚至不敢去嘗試,不敢去觸碰那道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