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的氣氛,在周圍那肆無忌憚的狂笑聲中,持續了很久。
直到張楚嵐那張本就漲紅的臉,徹底變成了豬肝色,他才猛地一個激靈,從石化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他看著眼前那個正一臉玩味地看著自己的張雲淵,又看了看周圍那些指指點點的大排檔食客,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恨不得當場找條地縫鑽進去。
“小……小師爺?!”
他結結巴巴地吐出三個字,聲音裡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與……某種深入骨髓的恐懼。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剛才吹牛逼的對象,竟然會是這位在整個龍虎山都如同禁忌般存在的“活祖宗”!
“怎麼?不認識了?”
張雲淵放下酒杯,拿起一串烤得滋滋冒油的腰子,慢悠悠地咬了一口,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犯了錯的小輩。
“剛才不是還說能打過之維師兄嗎?怎麼這會兒,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我……我……”
張楚嵐“我”了半天,最終“噗通”一聲,竟直接從凳子上滑了下去,對著張雲淵,抱拳作揖,臉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小師爺,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就是喝多了,胡說八道!您大人有大量,剛才的事就當個夢忘了吧!”
他這副頃刻間認慫的無賴模樣,再次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
張雲淵沒有再繼續為難他,隻是擺了擺手,示意他起來。
他知道,對於張楚嵐這種滾刀肉性格的家夥,適當的敲打可以,但逼得太緊,反而會適得其反。
“行了,起來吧,彆在這兒丟人現眼了。”
他將目光從張楚嵐身上移開,落在了那個自始至終都隻是在埋頭苦吃,仿佛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的馮寶寶身上。
“寶寶,好久不見。”
他的聲音,比之前柔和了許多。
正與一串烤腸作鬥爭的馮寶寶,動作猛地一頓。
她抬起頭,那張沾滿了油漬的臉上,平日裡那種空洞和呆滯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明亮到近乎於灼熱的光彩。
她手中的烤串“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油漬濺了一身也渾然不覺。
下一刻,她竟是直接從凳子上一躍而起,像隻找到了主人的小貓,三步並作兩步地衝到了張雲淵的麵前。
她沒有說話,隻是用那雙清澈得不含一絲雜質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他,仿佛要將他的樣貌,永遠地刻進自己的靈魂裡。
隨即,她伸出手,緊緊地、緊緊地抓住了張雲淵的衣角,那力道之大,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會再次消失。
張楚嵐在一旁看得是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這……這還是那個動不動就拿刀要埋了自己的寶兒姐嗎?
這副乖巧、依賴、甚至帶著幾分委屈的模樣,簡直比剛才小師爺突然現身還要讓他感到驚悚!
憑什麼啊!
自己在她身邊鞍前馬後這麼久,怎麼就沒見過她對自己露出過這種表情?
怎麼到了小師爺這兒,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不遠處,徐三和徐四也終於從那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徐四嘴裡叼著的煙頭“啪嗒”一聲掉在地上,他看著眼前這魔幻的一幕,又看了看身旁同樣呆若木雞的徐三,壓低聲音道:“哥,我沒看錯吧?那……那是……那位爺?”
徐三猛地推了推眼鏡,鏡片下的眼睛裡寫滿了駭然,他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對著徐四點了點頭,聲音乾澀:“是他。”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驚懼與……敬畏。
他們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整理了一下儀容,快步上前,對著張雲淵,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雲淵前輩。”
他們雖然與張雲淵接觸不多,但關於這位“小師爺”的傳說,卻早已是如雷貫耳。
他們很清楚,眼前這個看起來比他們還要年輕的男人,其能量,足以讓整個哪都通公司,都為之震動。
張雲淵沒有再跟他們繞圈子,他將杯中最後一點酒一飲而儘,開門見山,說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我這次來,是想帶幾個人,去一個地方。”
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張楚嵐與馮寶寶,聲音平淡,卻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分量。
“一個……靈氣比龍虎山福地還要濃鬱百倍,遍地都是天材地寶,足以讓你們的修為在短時間內一日千裡的地方。”
此言一出,張楚嵐和徐三徐四的呼吸,頃刻間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們雖然不知道張雲淵口中的“地方”到底是哪裡,但光是這番描述,便足以讓任何一個異人為之瘋狂。
“當然,那個地方,也很危險。”
張雲淵話鋒一轉,“甚至比你們之前經曆過的任何一次任務,都要危險得多。”
“而且,我有一個條件。”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張楚嵐的身上。
“我需要你們,無條件地,聽從我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