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滅大鵝後,老道眼中的精光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憊與虛脫。
他踉蹌幾步,卻沒有立刻癱倒,而是猛地轉過頭,望向白未曦藏身的那株古鬆方向,聲音沙啞地喊道:
那邊......看熱鬨的......彆藏了......出來!
白未曦隱藏在古鬆後的身影微微一頓。她沒想到這老道在如此狀態下,竟還能察覺到她的存在,而且語氣如此肯定。
略作沉吟,她並未覺察到敵意,便從樹後緩步走了出來,依舊是那副平靜無波的模樣。
老道士見她出來,似乎鬆了口氣,又像是徹底耗儘了最後一絲強撐的氣力,整個人“噗通”一聲癱坐在地,手中的桃木劍也“哐當”掉落。
他指著自己乾裂起皮的嘴唇,有氣無力地對白未曦說道:
“水……還有吃的……快……快給老夫弄點來……追這扁毛畜生……三天……三天沒吃過飯了……”
他邊說邊從破爛的道袍裡摸出一個空竹筒,費力地遞向白未曦。
白未曦看著那個沾著泥土的竹筒,又看了看老道乾裂的嘴唇,沉默地接過容器。
她身形一晃,幾個輕盈的縱身便消失在旁邊的密林之中。
不過片刻功夫,她悄無聲息地返回,將盛滿清冽山泉的竹筒遞還給老道士。
同時另一隻手裡用衣襟兜著幾串紅豔豔的山丁子,那是指甲蓋大小的野果,在秋日山林裡隨處可見。
老道士迫不及待地接過竹筒,咕咚咕咚連灌了好幾大口,清水順著他花白的胡須流下。
他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抓起那些山丁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酸澀的汁水讓他皺緊了眉頭,卻仍不停地往嘴裡塞。
白未曦靜靜立在旁邊,看著他吃喝。
老道士抬頭茫然地看了她一眼,含糊地嘟囔著:酸......真酸......隨即蜷縮起身子,腦袋一晃一晃的要睡過去的模樣。
白未曦背著竹筐轉身離去,繼續在深秋的鐘山深處漫行。
然而,不過半日之後,她便察覺到那個老道士,正晃晃悠悠地跟在她身後。
他並不刻意隱藏,有時甚至會不小心踩斷枯枝,發出聲響。
白未曦不予理會,繼續前行。
如此同行了大半日,當日頭開始西斜,山林光線漸暗時,身後的老道似乎有些熬不住了。
他加快幾步,拉近了些距離,衝著白未曦的背影喊道:
“喂!前頭那個女娃!還有吃的沒有?老夫……老夫又餓了!”
白未曦腳步未停,也未回頭,隻當沒聽見。
那老道卻不放棄,依舊跟著,絮絮叨叨:“……你看老夫這身子骨,餓壞了可咋整?……要不,把你背筐給我,我瞅瞅裡邊有什麼好吃的?”
白未曦依舊沉默前行。
老道見討要無果,嘴裡嘟囔了幾句,忽然身形一晃,鑽進旁邊的灌木叢。
不多時,隻聽裡麵傳來幾聲悶響和撲騰聲,隨後他便拎著一隻肥碩的、被打暈了的野兔鑽了出來,臉上帶著幾分得意。
他手腳麻利地在小溪邊將野兔收拾乾淨,又尋了處背風的地方,撿來枯枝,竟真的升起了篝火。他將野兔架在火上烤著,油脂滴落火中,發出“滋滋”的聲響,肉香漸漸彌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