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時間到了,林不凡乘坐的勞斯萊斯緩緩駛入城南的聽雨巷。
巷子還是那條青石板鋪就的巷子,白牆黑瓦,清雅依舊,但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意卻從巷子深處彌漫開來,帶著一股讓人心悸的血腥氣。
“少爺,有點不對勁。”林夜鶯那張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是嗎。”林不凡靠在座椅上,指尖輕輕敲打著膝蓋,臉上卻是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
車在“歐陽鐵鋪”門口停下。
還沒等周雲天下車開門,林不凡便自己推門而出。
他抬頭看了一眼那個破舊的木牌,然後徑直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院門。
院子裡,沒有了五天前那震耳欲聾的打鐵聲。
隻有那個赤著上身的老人,歐陽冶,呆呆地坐在石磨上。
他的頭發全白了,亂糟糟地糾結在一起,臉上的皺紋深得像刀刻的一樣。
短短五天,他像是被抽乾了精氣神,一下子老了十歲不止。
可他的那雙眼睛,卻亮得嚇人,裡麵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火焰,死死地盯著擺在麵前的一個長條形紫檀木盒。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緩緩地抬起頭,看到林不凡,那雙駭人的眼睛裡,情緒複雜到了極點,有恐懼,有癡迷,還有一絲如釋重負。
“你來了。”他的聲音沙啞。
“我來了。”林不凡緩步走進院子,目光落在了那個紫檀木盒上。
歐陽冶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像是捧著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用雙手將那個木盒捧了起來,一步一步,艱難地走到林不凡麵前。
他的手抖得厲害,仿佛那木盒有千斤重。
“我……我把它造出來了。”歐陽冶的聲音帶著哭腔,又帶著笑意,整個人看起來瘋瘋癲癲的,“我這輩子,打了一輩子的鐵,鑄了一輩子的劍……可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造出這種東西……”
“這不是兵器,也不是工具……”他看著林不凡,眼神裡滿是恐懼,“這是……這是魔鬼的牙齒!”
林不凡沒有說話,隻是伸出手,接過了那個沉甸甸的紫檀木盒。
盒蓋打開的一瞬間,一股更加濃鬱的寒氣撲麵而來。
盒子內襯的紅色綢緞上,靜靜地躺著十二把形態各異的手術刀。
它們薄如蟬翼,通體呈現出一種奇異的暗黑色,在陽光下,卻又反射著流動的光華,仿佛刀身之內有血液在緩緩流淌。
一股無法言喻的血腥煞氣,從刀身上散發出來,隻是靠近,就讓人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汗毛倒豎。
“我用了‘活鍛’的禁術。”歐陽冶像是耗儘了所有力氣,頹然地坐倒在地,喃喃自語,“那把劍……那把劍裡的煞氣太重了,像是活的……我隻能用我畢生的功力,把它徹底封鎖在刀刃裡……”
“這套刀,我給它取了個名字,叫‘彼岸花’。”
“開在黃泉路,花開不見葉,葉生不見花。它切割的,是生與死的界限。”
林不凡的目光落在那十二把刀上,眼中流露出一種近乎癡迷的欣賞。
他能感覺到,這十二把刀裡蘊含的力量。
那是主教的怨念,是隕鐵的冰冷,是歐陽冶一生的技藝,三者結合,才誕生出這套絕世凶兵。
他隨手拿起其中一把最長的柳葉刀。
刀入手,一股冰冷的意念便順著手臂湧入腦海,帶著嗜血的渴望。
尋常人若是握住這把刀,恐怕不出三秒,就會被這股煞氣衝昏頭腦,變成一個隻知殺戮的瘋子。
但林不凡隻是眉頭挑了一下,那股煞氣便被他體內更強大的殺意瞬間鎮壓,乖乖地蟄伏起來。
“好刀。”他讚了一句。
然後,他拿著刀,走到了院子中央那個巨大的鐵砧前。
這是歐陽冶用來鍛打兵器的鐵砧,由整塊精鋼鑄造,堅硬無比。
林不凡握著那把薄如蟬翼的手術刀,對著鐵砧的一角,隨意地,輕輕地劃了下去。
沒有聲音。
沒有任何金屬碰撞的刺耳聲。
那把手術刀,就像是切過一塊豆腐,無聲無息地,沒入了鐵砧之中。
歐陽冶的眼睛猛地瞪大。
林不凡抬起手,鐵砧的一角,已經掉落在了地上。
切口平滑如鏡,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眼的光。
“我很滿意。”林不凡將手術刀放回盒中,蓋上蓋子,“你的報酬,後續會送到。以後,但凡在龍國境內,有你歐陽冶解決不了的麻煩,報我林不凡的名字。”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歐陽冶呆呆地看著那個被切下來的鐵角,又看了看林不凡離去的背影,最終,他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整個人癱倒在地,眼神複雜。
勞斯萊斯緩緩駛離聽雨巷,朝著雲城機場的方向開去。
車內,林不凡把玩著那個紫檀木盒,心情很不錯。
這趟雲城之行,收獲頗豐。
不僅解決了蕭家在雲城的爪牙,收服了秦峰這員大將,還意外得到了這麼一套“魔鬼的牙齒”。
他已經能想象到,當他把這套刀送到姐姐林知夏麵前時,那個一向高冷的女人,會露出怎樣驚喜的表情。
車子平穩地行駛在通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
林夜鶯坐在副駕駛,正通過車載電腦,處理著一些後續事宜。
周雲天則親自開車,神情恭敬。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然而,就在車子即將駛入一個隧道的時候,林不凡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