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多了,周伯,謝謝您。”林越儘量模仿著原主的語氣,聲音依舊沙啞。
“傻孩子,跟我客氣什麼。”周伯歎了口氣,拿起桌上的粗瓷碗,遞到林越麵前,“快,趁熱喝點米湯,你都昏迷三天了,再不進點食,身子就垮了。”
林越確實餓壞了,也渴壞了。他接過碗,雙手因為虛弱而微微顫抖。他沒有在意米湯的粗糙和渾濁,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然後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溫熱的米湯滑入喉嚨,雖然沒什麼味道,甚至還有點澀口,卻像一股暖流,緩緩淌過乾涸的身體,帶來一絲生機。
一碗米湯很快就喝完了,林越感覺稍微恢複了一點力氣。
“周伯,我……我這是怎麼回事?”林越故意問道,他需要確認一些細節,同時也想看看周伯知道多少。
周伯的臉色沉了下來,眼神裡帶著憤怒和無奈:“還能怎麼回事?還不是那個姓張的!你也是,剛入隊沒多久,逞什麼能?那姓張的是縣尉,又是煉皮巔峰的武者,咱們這些小捕快,哪裡得罪得起?”
他頓了頓,又道:“那天我不在場,等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被他們拖回來了,渾身是血,氣都快沒了。我請了個郎中來看,郎中說你傷得太重,能不能挺過來,全看天意……我這幾天,隻能天天來給你端點米湯,盼著你能挺過來。”
林越默默聽著,心中對張彪的恨意又深了幾分。在現代社會,無論官多大,光天化日之下毆打下屬,還差點打死人,都是嚴重的違法行為。但在這個世界,顯然權力和武力可以淩駕於規則之上。
“張彪……他就不怕朝廷律法嗎?”林越問道,他想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
周伯苦笑一聲:“律法?在青石縣,縣令大人雖然還算公正,但張彪是縣尉,手裡握著實權,又會巴結上麵,平時欺壓百姓、搜刮民脂民膏是常有的事,誰又敢管?再說了,他是煉皮巔峰,在咱們青石縣,除了縣令身邊的護衛和幾個武館的館主,還真沒幾個人能壓得住他。”
“煉皮巔峰?”林越捕捉到了這個陌生的詞彙,這應該是這個世界的力量體係相關的稱呼。
“哦,你剛入門,可能還不太清楚。”周伯解釋道,“咱們這個世界,講究的是武道修煉。最基礎的就是煉皮,把皮膚練得堅韌,能抗住尋常刀劍,力氣也比常人大多了。煉皮之上是煉肉、煉骨、煉筋、煉臟,一步比一步難,也一步比一步強。張彪就是煉皮巔峰,差一步就能踏入煉肉境了,在咱們青石縣,也算是一號人物了。”
林越心中了然。原來這是一個存在武道修煉的世界,力量等級森嚴,強者為尊。原主隻是剛入門的煉皮初期,在張彪這個煉皮巔峰麵前,確實如同螻蟻。
“那……我這捕快的差事……”林越問道,這是他目前唯一的身份和依靠。
周伯歎了口氣:“不好說。張彪放話了,說你目無上官,頂撞縣尉,已經把你革職了。我去跟捕頭王猛求了情,王捕頭說,等你醒了,看你的恢複情況再說。王捕頭人還算不錯,但他也忌憚張彪,估計這事懸了。”
林越沉默了。革職,意味著他連這唯一的依靠都可能失去。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一個沒有身份、沒有力量、沒有背景的少年,想要活下去,何其艱難?
“不過你也彆太灰心。”周伯看出了他的沮喪,安慰道,“先把傷養好再說。實在不行,以後我托人給你找個雜活乾,總能混口飯吃。”
“謝謝您,周伯。”林越真心實意地說道。
周伯又囑咐了幾句,讓他好好休息,然後收拾好碗筷,蹣跚著離開了。他還要去縣衙當值,能抽出時間來看林越,已經很不容易了。
屋子裡再次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林越粗重的呼吸聲。
林越靠在牆上,閉上眼睛,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周伯的話和原主的記憶。
武道境界:煉皮、煉肉、煉骨、煉筋、煉臟……
權力結構:縣令、縣尉、捕頭、捕快……
生存法則:強者為尊,武力至上……
這是一個和他原來的世界完全不同的世界,一個更加殘酷,也更加直接的世界。
“張彪……”林越低聲念著這個名字,眼神冰冷。
在前世,他是追凶緝惡的刑警隊長,最容不得的就是這種仗勢欺人、草菅人命的敗類。無論在哪個世界,正義或許會遲到,但絕不能缺席。
當然,他很清楚,現在的自己,彆說報仇了,能不能保住小命都難說。當務之急,是養好傷,然後想辦法在這個世界立足。
他感受著這具身體的虛弱,以及潛藏在深處的、屬於少年林越的不甘和憤怒。
“從今天起,我就是林越了。”
“你的仇,我來報。你的路,我來走。”
林越在心中默念,眼神漸漸變得堅定起來。
他不再是那個穿著警服、手握配槍的刑警隊長,但他骨子裡的東西沒有變——那份對正義的執著,那份麵對困境的堅韌,那份洞察真相的敏銳。
就算身處異世,就算淪為底層,他也絕不會就此沉淪。
他深吸一口氣,開始嘗試著活動手指和手腕,雖然依舊疼痛,但他能感覺到,這具身體雖然虛弱,卻有著年輕人特有的韌性,隻要調養得當,未必不能練出一番名堂。
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夕陽的餘暉透過茅草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林越靠在牆上,閉目養神,腦海中卻在飛速運轉,思考著未來的計劃。
第一步,養好傷。
第二步,了解這個世界的武道體係,想辦法提升實力。
第三步,查明自己被革職的具體情況,爭取保住捕快的身份——至少,這是一個能接觸到“案件”的平台,而這,正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還有人說話的聲音,語氣帶著幾分囂張。
“就是這小子住的地方?聽說醒了?”
“醒了又怎麼樣?不過是條死狗罷了,張縣尉讓我們來看看,彆讓他跑了。”
林越的心猛地一沉。
麻煩,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