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人,不僅是來傳達張彪的警告,更是來試探自己的底線,順便看看能不能撈點好處。
林越緩緩坐起身,儘管牽動傷口疼得他齜牙咧嘴,但他的眼神卻異常清明。
他很清楚,這次的“敲打”隻是開始。張彪既然已經注意到了自己(或者說原主),就絕不會輕易放過。如果自己表現得太過懦弱,隻會被欺負得更狠;可如果表現得太過強硬,以他現在的實力,無異於以卵擊石。
分寸,必須把握好分寸。
他需要時間,需要機會。
林越挪到床邊,扶著牆,慢慢站直身體。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裡衣。但他沒有停下,一點點挪到了屋角的木箱旁。
他打開箱子,裡麵的東西和記憶裡的一樣簡陋。幾件打滿補丁的粗布衣服,一把鏽跡斑斑的長刀,還有一個用紅布包裹著的小木盒。
林越拿起那個小木盒,輕輕打開。裡麵沒有金銀珠寶,隻有半塊斷裂的玉佩,和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年輕的夫婦,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嬰兒,笑容溫和。這是原主的父母和繈褓中的他。
玉佩是青色的,質地普通,斷裂處參差不齊,像是被人硬生生掰斷的。原主的記憶裡,這玉佩是父親留下的,據說是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但除了看起來有點年頭,似乎也沒什麼特彆之處。
林越拿起半塊玉佩,觸手冰涼,上麵刻著一些模糊不清的紋路,像是某種圖案,又像是某種文字,他看不明白。
他把玉佩重新放回木盒,連同照片一起,小心地收好。不管這玉佩有沒有用,都是原主僅存的念想了。
關上木箱,林越的目光落在了那把劣質長刀上。刀鞘是普通的木頭做的,上麵的漆已經掉得差不多了,刀柄纏著的布條也磨破了。他抽出刀,刀刃上寒光暗淡,甚至能看到幾處細小的缺口。
“真是夠窮的……”林越苦笑一聲。在這個世界,一把趁手的兵器,對於武者來說有多重要,不言而喻。可他現在,連一把像樣的刀都沒有。
他把刀重新插回鞘中,放回箱子裡。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無意中掃過牆角堆放的雜物。那是一些原主平日裡撿回來的破爛,想著或許能換幾個銅板。在一堆破布和碎木頭下麵,似乎壓著一個小小的布包。
林越好奇地走過去,把上麵的雜物挪開,拿起那個布包。布包不大,沉甸甸的。他打開一看,裡麵竟然是幾塊碎銀子,加起來約莫有二兩重,還有幾十枚銅錢。
這是……原主的積蓄?
林越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原主剛進捕快隊半個月,薪水還沒發,怎麼可能有這麼多錢?
他仔細回憶原主的記憶,終於找到了線索。這錢,是原主父親生前藏起來的。原主的父親曾是個走南闖北的貨郎,一次途中遭遇劫匪,僥幸逃脫,卻也受了重傷,沒多久就去世了。臨死前,他隻來得及告訴原主,家裡藏了點錢,讓他好好過日子,卻沒說具體藏在哪裡。原主也是在幾天前整理雜物時,無意中發現的。
沒想到,這竟然成了留給自己的“遺產”。
二兩銀子,在青石縣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足夠一個普通家庭省吃儉用過上兩三個月,也足夠他買些傷藥,或者……換一本稍微好點的基礎功法。
林越把銀子和銅錢小心地包好,藏在床板下的一個暗格裡——這也是原主發現錢之後,臨時弄的藏錢處。
做完這一切,他才再次躺回床上,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他閉上眼睛,開始梳理原主關於捕快隊和青石縣的記憶。
青石縣隸屬於大夏王朝青州府,是個不大不小的縣城,人口約莫五萬。縣城裡有三個主要勢力:官府,以縣令周明和縣尉張彪為首;本地的豪強富戶,以張、李、王三家為首,其中張家的勢力最大,與張彪關係密切;還有就是江湖門派,縣城裡有兩家武館,分彆是“鐵拳館”和“青風堂”,都屬於三流小門派,館主都是煉骨初期的修為。
捕快隊隸屬於官府,受縣令和縣尉雙重管轄。隊長姓趙,是個五十多歲的老捕快,煉皮巔峰的修為,性格有些懦弱,基本被張彪架空。隊裡加上林越,一共有十二個捕快,其中煉皮巔峰的有兩個,都是張彪的心腹;煉皮中期的有四個;剩下的包括林越在內,都是煉皮初期。
“趙隊長……”林越在心裡琢磨著這個名字。原主的記憶裡,這個趙隊長雖然懦弱,但為人還算正直,對原主這個孤兒,也偶爾會照拂一二。這次原主被打,趙隊長也曾試圖求情,隻是被張彪罵了回去。
或許,這個人可以爭取一下?
林越搖了搖頭,暫時把這個念頭壓了下去。現在的他,還沒有資格去考慮這些。當務之急,是養好傷,然後去捕快隊報到。
劉三說的話雖然刻薄,但有一點是對的——他不能失去捕快這個身份。這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觸到這個世界核心層麵的途徑,也是他積累資源、提升實力的平台。
至於張彪的威脅……林越眼神微冷。
他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前世的刑警生涯,教會了他如何在絕境中尋找生機,如何在強敵環伺下保護自己。張彪既然把他當成了可以隨意拿捏的螻蟻,那他不介意讓這位縣尉大人,嘗嘗“螻蟻”的厲害。
隻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窗外的雨徹底停了,一縷微弱的陽光透過窗欞照了進來,在地上投下一道細長的光斑。空氣中彌漫著雨後泥土的清新氣息,驅散了些許黴味。
林越深吸一口氣,感受著陽光帶來的暖意。
新的世界,新的身份,新的挑戰。
他不知道未來會怎樣,但他知道,自己必須活下去,而且要活得比任何人都好。
他閉上眼,再次引導起體內那微弱的氣感,按照基礎煉皮功法的路線,緩緩運轉。每一次循環,都讓他感覺身體的力量恢複了一絲,傷勢也似乎在緩慢地愈合。
這個過程枯燥而緩慢,但林越的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的高武捕快之路,才剛剛開始。而那條路上的第一個障礙,就是張彪。
他能感覺到,一股無形的暗流,已經圍繞著他,悄然湧動。而他,必須在這暗流之中,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