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林越抬頭,看向風塵仆仆的王烈,眼神凝重,“郡尉這是……”
“郡尉有郡尉的難處。”王烈歎了口氣,坐在椅子上,端起茶杯一飲而儘,“李嵩在朝堂上煽動了不少官員,說咱們刑捕司濫用職權,誣陷大臣。郡尉既要顧及案情,又要顧及官場穩定,隻能給咱們三天時間。”
他看著林越,語氣沉重:“林越,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你查到現在,步步艱難,好不容易摸到了線索,卻要被時間逼得這麼緊。但……這就是郡城的官場,身不由己。”
林越沉默了。他能理解郡尉的決定,也能理解王烈的無奈。在這個等級森嚴的世界裡,官大一級壓死人,更何況李嵩是五品侍郎,而他隻是個小小的巡捕長。沒有鐵證,誰也不敢輕易動他。
“那李嵩呢?”林越問道,“他除了在朝堂上反咬一口,還有彆的動作嗎?”
“有。”王烈點頭,“我讓人盯著他府裡,發現他這兩天一直在焚燒東西,從書房裡運出去好幾車灰燼,還把府裡的幾個老仆打發走了,說是‘告老還鄉’。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在銷毀證據。”
“銷毀證據……”林越握緊了拳頭,指節泛白,“他越是這樣,越說明心裡有鬼!”
“可沒用。”王烈苦笑,“沒有證據,他就算把證據堆在咱們麵前,說一句‘燒的是舊書廢紙’,咱們也拿他沒辦法。關鍵還是劉謙,隻要找到劉謙,讓他開口指證李嵩,一切就都好辦了。”
林越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知道,現在不是憤怒的時候,時間緊迫,每一分每一秒都不能浪費。
“周通他們還在監視李府嗎?”林越問道。
“在。”王烈道,“周通說,李府外圍的守衛比以前嚴密了好幾倍,還多了幾個氣息隱晦的武者,看起來像是花錢請的江湖人。”
“江湖人?”林越眼神一動,“看來李嵩不僅在銷毀證據,還在防備咱們。他越是防備,越說明劉謙的下落對他至關重要。”
他站起身,走到地圖前,手指在河陽縣的位置上重重一點:“劉謙的老家在河陽縣,他最有可能藏在那裡。之前派去的人沒找到,可能是搜查的範圍不夠廣,或者是被他的家人瞞報了。”
“你的意思是……”王烈看向他。
“我要親自去一趟河陽縣。”林越語氣堅定,“三天時間,足夠了。隻要能找到劉謙,這案子就能水落石出;找不到……”
他沒有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後麵的話。找不到劉謙,此案多半會不了了之,李嵩會安然無恙,甚至可能因為這次“被誣陷”而博取同情,進一步鞏固地位,而張啟明的冤屈,就隻能石沉大海。
“你要去河陽縣?”王烈有些擔心,“李嵩既然在防備,肯定也想到了你會去找劉謙,說不定會在半路設下埋伏。”
“我知道。”林越點頭,“但就算有埋伏,我也必須去。這不僅是為了張大人的冤屈,也是為了咱們刑捕司的尊嚴,為了那些被權勢欺壓的百姓。如果連咱們都退縮了,那這世上,還有誰能為他們做主?”
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股沉甸甸的力量,讓王烈心中一震。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巡捕長,明明隻有二十出頭,眼神卻比許多老捕快還要堅定。從青石縣到郡城,林越一路走來,破了不少案子,靠的不僅僅是聰明才智,更是這份不肯向黑暗低頭的執拗。
“好。”王烈站起身,拍了拍林越的肩膀,“我給你調派五名精銳捕快,都是煉肉初期的好手,再給你一把‘破風刀’,防身用。你放心去,郡城這邊,我會儘量拖住李嵩,給你爭取時間。”
“多謝總捕頭。”林越抱拳道。
“不用謝。”王烈看著他,“記住,活著回來。找到劉謙固然重要,但你的命更重要。咱們刑捕司,需要你這樣的人。”
林越重重地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他轉身走出房間,立刻召集了周通和趙勇。
“周老哥,我要去一趟河陽縣,尋找劉謙的下落,這裡的事,就拜托你和趙勇多盯著點。”林越沉聲道,“尤其是李府和孫家,一旦有任何動靜,立刻派人去河陽縣給我送信。”
“林頭兒放心!”周通拍著胸脯道,“這裡有我們在,保證出不了岔子!你路上小心,李嵩那老狐狸,說不定會使陰招!”
趙勇也道:“我已經讓人把河陽縣的地圖和劉謙老家的詳細地址整理好了,你帶上,或許能用上。”
“好。”林越接過地圖,看了一眼外麵已經開始西斜的太陽,“時間不早了,我這就出發。”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帶著五名精銳捕快,換上便裝,騎上快馬,朝著河陽縣的方向疾馳而去。
馬蹄聲噠噠,揚起一路煙塵。林越坐在馬背上,風迎麵吹來,吹起他的衣袍,也吹亂了他的發絲。他緊緊握著手中的韁繩,眼神銳利地望著前方的道路。
他知道,這一路絕不會平靜。李嵩既然能請江湖人護衛府邸,就有可能在半路設下埋伏,阻止他找到劉謙。而他隻有三天時間,必須與時間賽跑,與李嵩的陰謀賽跑。
“劉謙……”林越喃喃自語,“你最好還活著,否則,張大人的冤屈,就真的無處可訴了。”
夕陽的餘暉灑在大地上,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前路漫漫,危機四伏,但他的眼神中,卻沒有絲毫畏懼,隻有堅定的信念和一往無前的決心。
這不僅僅是一場對凶犯的追捕,更是一場對權勢的挑戰,一場對正義的堅守。他不能輸,也輸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