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巷三號院!
林越的心臟猛地一跳,魚龍巷正是刀幫與斧盟的交界地帶,而三號院早在半年前就已廢棄,據說成了兩幫都不願涉足的死角。
“這一筆交易,是怎麼回事?”他指著那行小字,聲音陡然變冷。
李坤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隨即解釋道:“哦,這大概是賬房先生記錯了,透骨釘哪有匿名售賣的道理?許是哪個學徒手誤,回頭我定要好好訓斥他們。”
“手誤?”林越冷笑一聲,“五十枚透骨釘,可不是小數目。李公子當我是三歲孩童嗎?”
“林捕頭這是什麼意思?”李坤收起折扇,臉色沉了下來,“莫非是懷疑我萬通商號勾結幫派?我李家在青嵐郡立足百年,世代忠良,豈會做這等違法亂紀之事?”
“是不是勾結,不是你我說了算。”林越合上賬本,“這賬本我需帶回刑捕司核對,還請李公子配合。”
“放肆!”趙管事厲聲喝道,“萬通商號的賬本豈能隨意帶走?林捕頭不要給臉不要臉!”
幾個護衛立刻圍了上來,腰間的短刀出鞘半寸,寒光閃爍。
林越絲毫不懼,目光直視李坤:“李公子是要抗命?”
李坤盯著林越看了片刻,忽然又笑了起來:“林捕頭彆誤會,在下怎敢抗命?隻是這賬本關係重大,若林捕頭需要,可在賬房抄寫,但恕難外借。”
這已是明顯的妥協,既不讓林越帶走賬本,又給了他抄錄的機會,顯然是怕賬本裡還有其他把柄。
林越知道再堅持下去也無益,便點頭道:“可以。孫小五,你留下抄錄所有透骨釘的交易記錄,尤其是那筆匿名交易,一字不落。”
他轉頭對李坤道:“我去魚龍巷三號院看看,若李公子方便,不妨派個人帶路?”
李坤眼神閃爍,最終還是讓趙管事跟著林越前往。
魚龍巷三號院果然是座廢棄的宅院,院門破敗,鎖具早已生鏽,推開時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院內雜草叢生,牆角結滿了蛛網,看起來確實很久沒人來過。
林越仔細勘察著院子,忽然,他在西廂房的窗台上發現了幾個模糊的腳印,與之前在魚龍巷火並現場看到的製式靴子印一模一樣!
“趙管事,這院子平時誰在看管?”
趙管事眼神躲閃:“早……早就沒人管了,許是流浪漢進來過吧。”
林越沒理會他的辯解,走進西廂房。房內空蕩蕩的,隻有一張破舊的木桌,桌麵上積著厚厚的灰塵,但其中一塊區域的灰塵卻明顯被擦拭過,留下一個長方形的印記,大小正好能放下一個木箱。
他蹲下身,在印記旁的灰塵裡撚起一小撮黑色粉末,放在指尖搓了搓——是硫磺粉,與透骨釘上的成分一致!
“看來,這裡就是透骨釘的交貨地點。”林越站起身,目光如炬,“五十枚透骨釘,足夠挑起一場大規模火並了。”
趙管事臉色慘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就在這時,孫小五派人傳來消息:他在走訪時得知,火並前一日,有一輛萬通商號的馬車停在魚龍巷口,下來兩個黑衣人,搬了一個大木箱進了三號院。
所有的線索都串聯起來了——李坤通過萬通商號,以匿名的方式將透骨釘賣給刀幫或斧盟的人,交貨地點就在魚龍巷三號院。隨後,有人用這些透骨釘挑起了兩幫的火並,而這一切的背後,很可能就是李家在操縱。
林越走出三號院,抬頭望向萬通商號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冷冽。李坤自以為做得天衣無縫,卻不知百密一疏,終究留下了蛛絲馬跡。
但他也明白,這些證據還不足以定罪。匿名交易、模糊的腳印、硫磺粉……都隻能證明透骨釘從這裡流出,卻無法直接指向李坤,更無法證明他就是火並的主謀。
“趙管事,多謝帶路。”林越淡淡道,“回去告訴李公子,賬房的記錄抄完後,我會親自登門拜訪,還有些細節想向他請教。”
趙管事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走了。
林越站在魚龍巷口,看著夕陽將天空染成一片血紅,心中思緒翻騰。他知道,接下來的一步至關重要,若不能找到更直接的證據,不僅扳不倒李坤,反而可能打草驚蛇,讓對方銷毀所有痕跡。
“林捕頭,張捕頭那邊又派人來了,說他已經審出刀幫的一個小頭目,供認是刀幫主動挑起的火並,讓您趕緊回去結案。”一個捕快匆匆跑來報告。
林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張猛這是急著邀功,想用屈打成招的供詞來結案。可惜,他太小看這場火並背後的水有多深了。
“告訴張捕頭,案子還沒查完,結不了。”林越轉身,“我們去刀幫總堂看看,我倒要看看,他審出的‘供詞’,究竟有幾分真。”
夕陽的餘暉灑在他身上,將他的身影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輪廓。前路或許布滿荊棘,但他手中的線索,已如同一把鑰匙,即將打開那扇隱藏著真相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