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畫畢,燕知白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整個人仿佛虛脫一般,眼神卻亮得驚人。
凝視著自己的畫作,細節相較自己平時的畫作遠未達到理想,但其神韻已與壯烈詩篇相合。
他決定不再做任何修飾,就此定稿。
一直屏息凝神在旁邊觀看作畫的老掌櫃,此刻眼珠子都快粘在那幅墨跡未乾的畫作上了。
他經營鬆濤閣多年,見多了文人墨客,鑒賞能力非同一般。
這幅畫雖倉促而成,但那股磅礴的氣勢與詩意的契合,堪稱神來之筆。
若能留下這幅畫,懸掛於題詩壁旁,必然相輔相成,必成鎮店之寶,吸引無數文人雅士。
掌櫃的心跳加速,連忙堆起最熱情的笑容,小心翼翼地看向畫師:“這位先生是?”
秦昭玥搶著回答,“燕知白,朔風名士燕懷川的兒子……”
接下來開始巴拉巴拉地科普起來,基本上把午後聽到的內容複述了一遍。
最後還滿臉不屑地望著老掌櫃,“嗨,你連這都不知道?”
老掌櫃:……
他知道啊,剛聽見全名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啊!
隻是看六殿下說得眉飛色舞的樣子,他哪敢打斷?
掌櫃的嘴角微抽,卻還得強忍著,等這位祖宗終於說完,才擠出個恭敬笑容、“由衷”地讚歎:
“六殿下當真是見聞廣博,老朽佩服。”
秦昭玥仰起了驕傲的頭顱,“還行吧,也就都知道一點而已。”
秦景湛:……
蕭雲朔:……
在眾人或驚歎、或貪婪(老掌櫃)的目光注視下,燕知白小心翼翼吹乾了墨跡。
將畫作小心翼翼卷起收好,動作輕柔得如同對待稀世珍寶。
掌櫃心痛得幾乎滴血,他知道這幅畫自己是無緣得到了,可連開口求購的勇氣都沒有。
眼前這幾位,他一個也得罪不起啊,隻能眼巴巴地瞧著,期盼著哪位貴人能成人之美。
然而,他想多了。
燕知白收好畫,這才起身,對著眾人深深一揖,帶著歉意:“抱歉,讓各位久等了。”
秦昭玥大喇喇地一揮手,替所有人表態:“嗐,這有什麼。”
“能親眼見證燕先生揮毫潑墨,畫出如此契合詩中意境的畫作,等多久都值了。
走走走,上樓吃飯,為這首詩、這幅畫,今日當浮一大白!”
一行人終於登上了鬆濤閣三層雅座。
精致的菜肴流水般送上,美酒佳肴、觥籌交錯,氣氛總算稍稍熱絡了起來。
……
就在雅閣內氣氛漸酣之時,一架馬車駛入了鬆煙坊。
駕車的正是平安,被“治療”了兩日,總算是恢複了精神頭。
目標明確,最終停在了鬆濤閣附近側對麵的巷中。
馬車中有兩人,其一是碎墨,另外一位眉頭緊鎖,貝齒輕咬著下唇。
待馬車停穩之後,急忙掀開簾幔往外觀瞧。
“六殿下就在鬆濤閣中?碎墨姑娘,快,我們去見殿下!”
然而碎墨卻分毫未動,稍稍仰起腦袋,從鼻子裡擠出一聲輕嗤:
“春鶯姑娘未免狂悖了些,殿下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一句話,春鶯臉上血色褪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