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韞瞬間想起了陛下剛剛繼位之時,那席卷朝野的腥風血雨。
是啊……這些年陛下看似溫和,推行新政也是循序漸進,原來並非力有未逮,而是在縱容!
她早已磨好了最鋒利的刀刃,藏於鞘中。
隻等待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便會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將這盤根錯節的世家毒瘤徹底鏟除!
他就說,此番科舉逼迫權貴女子入局,相比陛下往日的手腕,似乎還是顯得太過“溫和”了一些,原來真正的殺招藏在這裡。
然而,這還沒完。
聆鐸並未就此停下,因為方才陛下交待的,是兩件絕密差事。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更低,卻如同平地驚雷,炸響在每個人耳邊:
“第二事,先太子可能……還活著。”
轟!
此言一出,真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剛剛從世家布局中回過神來的眾人,再次被這消息轟得頭腦嗡嗡作響,臉上血色瞬間褪儘,隻剩下極致的震驚與駭然。
這……這怎麼可能?!
當年先帝寢宮慘案,屍橫遍地,先太子不是早已……
聆鐸也不藏著掖著。
將從“通天馬”案開始,到之後查閱塵封起居錄發現的疑點,再到後來動用所有隱秘渠道查到的那些零星卻指向性明確的線索,快速而清晰地陳述了一遍。
最後補充道:
“然而,這一切目前仍隻是基於線索的猜測,並無任何確鑿證據可以佐證。”
眾人尚沉浸在先太子可能未死的巨大震驚中,卻有一人,身體開始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比方才被秦昭玥逼迫時還要劇烈。
下一刻,隱蟄猛地出列,單膝跪地,聲音帶著無法抑製的顫音:
“陛下!”
顫抖並非因為憤怒,而是源於內心最深處的無法言說的恐懼。
先太子……那是她的兄長,更是當年那場血色噩夢的締造者!
就在眾人不明所以、為何隱蟄反應如此巨大之時,軟榻上的秦明凰掙紮著,用儘力氣再次開口,聲音微弱卻清晰:
“隱蟄……不必跪。
朕……封你為璿璣衛副指揮使,襄助……昭玥。”
這句話,她沒有再假借小六之口,而是親自說出,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陛下!”
隱蟄猛然抬頭,眸光劇烈閃爍,充滿了難以置信與複雜的情緒。
而這還沒完。
隻見秦明凰的視線,艱難地從她的孩子們身上一一掃過。
先是小七、小八、小九,到正在為她療傷的小六,最後是跪在榻前的三公主、四公主和五皇子。
視線轉了一圈,最終落在隱蟄身上,聲音輕得如同歎息:
“他們三個小的……沒見過。
你們幾個……應該是見過的。
隻是不知道……是否還有印象。”
她頓了頓,仿佛積聚著最後的氣力,揭開了那個埋藏已久的秘密:
“隱蟄……是朕的十三皇妹,秦明月,也是你們的……十三姨。”
什麼?!
刹那間,整個禦書房內,連空氣都仿佛徹底凝固了。
所有人的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難以置信地望向那個永遠戴著麵紗、常年隱匿於黑暗之中的璿璣衛千戶。
……
時值白露,帶著一絲入骨的涼意。
皇宮各處宮門、通道皆已戒嚴,身著鐵甲的衛兵神情肅穆,按刀而立。
陽光照在甲胄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無聲的緊張與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