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書儀抱緊絨毯往後縮了縮,仰起小臉看他,眼圈微微發紅:
“還有誰能惹我生氣。”
“我吃了晚飯後就一直在等你……你說你要回來,我都沒去實驗室。”
“這個彆墅,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算什麼。”
“阿衍,我會害怕的。”
她帶著哭腔的尾音像蛛網般纏繞在傅時衍心口,帶來細微的刺痛感。
他想為她打造一座無憂的象牙塔。
錦衣玉食供著,研究實驗陪著,這樣純粹的生活難道不好嗎?
當初將人接來彆墅時,他最怕的就是她產生離開彆墅的念頭。
她可能會恢複記憶,可能會影響他的計劃。
直到看見她沉浸在研究裡,他才稍稍安心。
誰知一次晚歸,就讓她如此不安。
之前他以為她習慣了彆墅的生活,原來隻是她壓抑了不安的情緒。
傅時衍在心裡歎了口氣。
原本今晚他是能準時回來的。
偏偏助理小劉拿錯文件,簽約被迫推遲。
合作方順勢邀約下一場,理虧之下他不得不應下這場酒局。
若在往常,過了這個點他多半會選擇留宿在外——
畢竟回來時她已熟睡,離開時她還未醒。
但想著已經告訴王媽今晚要回來,傅時衍還是回來了。
此刻望著她泛紅的眼眶,搖搖欲墜的淚珠讓傅時衍瞬間亂了方寸。
他單膝跪在沙發前,將她擁入懷中。
“是我的錯,工作上出了點紕漏,以後絕不會再讓你這樣等著。”
時書儀卻猛地將他推開。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寂靜的客廳裡格外刺耳。
傅時衍的臉偏到一側。
他怔在原地,竟有一瞬間的恍惚。
從小到大,他沒被人扇過耳光。
當他轉回頭時,對上的是她不可置信的眼神。
“傅時衍,什麼樣的應酬……會讓你身上沾滿女士香水的味道?”
傅時衍瞳孔微縮。
隨即想起今晚跟他一同應酬的——汪、清、霧。
他下意識聞了聞身上的味道。
往常西裝都由小劉保管,偏巧今晚小劉臨時離開去拿文件,外套就落到了汪清霧手裡。
那女人是故意的!
這麼想著,傅時衍又有了彆的猜測。
小劉是他用了多年的助理,平常應酬都是帶他,幾乎沒出過問題。
今天的失誤到底是意外還是汪清霧在搞鬼?
傅時衍眸色漸沉。
還真是汪青霖說的那樣,不好對付,防不勝防。
傅時衍喉結不自然地滾動了一下,聲音低沉:
“應該是助理身上的味道。”
“傅時衍,我是失憶了,不是變傻了。正常社交距離,你的身上不會沾染上這麼濃的香水味。”
他解釋得很快:“我進包廂前把西裝交給助理保管,她是女生,可能今天香水噴得重了些。”
說著,他毫不猶豫地脫下那件沾染著陌生香氣的西裝外套,隨手扔在地上:
“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情況。”
“寶寶,相信我,好不好?”
時書儀的唇抿成一條蒼白的線,視線落在他微紅的側臉上。
她的指尖撫上那道痕跡,聲音軟了下來:
“疼不疼?”
見她態度軟化,傅時衍立刻搖頭。
他現在哪還管自己的臉疼不疼。
時書儀伸手環住他的脖頸,將臉埋進他的肩窩:
“阿衍,我隻是害怕……我不是故意的。”
傅時衍的心猛地一緊。
他知道她在怕什麼。
她在質疑他的真心。
她害怕,她隻是他豢養的金絲雀。
但很多事情不是現在能給她解釋清楚的。
他一定會娶她的。
傅時衍收緊手臂,將她更深地擁入懷中,聲音堅定如誓言:
“彆怕。還有一年半的時間,等我掃清所有障礙,一定讓你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邊。”
時書儀的聲音裡帶著壓抑的哽咽:
“阿衍,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你說我的父母是高級教授,在國外任教;你說你是我的男朋友,因為身份特殊,必須把我保護在這座彆墅裡……”
“現在我整個世界隻剩下你,我相信你,依賴你,你不能騙我。”
“如果你騙我……”
她抬起朦朧的淚眼,一字一句:“我永遠不會原諒你。”
傅時衍眼神複雜,在她耳邊低啞道:
“我愛你,沒騙你。”
時書儀似乎相信他了,軟軟地靠在他身上。
嗬。
傅時衍在跟她玩文字遊戲嗎?
到底是他愛她這三個字沒騙她,還是他愛她,也沒騙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