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高端私人會所室內。
光線偏暗,氛圍凝滯。
許嘉譽坐在主位的單人沙發裡。
眉宇間縈繞著揮之不去的倦意與緊繃。
曾經總是運籌帷幄、冷靜犀利的眼眸,此刻布滿了血絲,下頜線也因連日壓力而顯得格外分明。
圍坐在他左右的,是謝昀和厲景洲。
對麵,則是一身熨帖西裝、氣質溫潤的溫世禮。
這三人,都曾與書儀有過一段過往。
此次“未來視界”的驚天騙局,他們或多或少都有投資,隻是投入的資金遠不及許嘉譽那般傾力。
雖也肉痛,但並未傷及家族根本。
溫世禮出自醫療世家,本人更是醫學領域的新星。
舉手投足間帶著學者般的儒雅與潔淨感,與此刻房間裡彌漫的煙酒氣有些格格不入。
他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細長香煙,靜靜聽著。
謝昀則是一副標準的閒散貴公子模樣。
家裡有長兄頂門立戶。
他的人生樂趣就是跟著圈子裡的朋友找些“有意思”的項目投著玩,盈虧並不太放在心上。
此刻他也隻是晃著杯中的琥珀色液體,沒心沒肺。
厲景洲的背景則更特殊些。
家中在官場頗有根基。
他與許嘉譽結識後,一個在政界脈絡通達,一個在商界手腕強勁,兩人互補,合作無間。
此刻,他麵色最為沉靜,但眼中也帶著審視。
“星儀科技那件事,許家前期靠他們的核心專利賺到的利潤,這次連本帶利全賠了進去,還倒貼了不少。”
許嘉譽揉著眉心,開門見山。
“現在,‘未來視界’這個窟窿徹底卡死了許家的現金流。邢野的寰宜集團……已經開始趁機狙擊許家幾個關鍵板塊。”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麵前三人。
“謝昀,世禮,景洲。”
“如果你們手頭還能調動足夠的資金,幫許家撐過這一關……條件,隨便你們開。”
這是許嘉譽第一次,用如此直接、甚至帶著一絲懇求意味的語氣,向他們求助。
以往,他永遠是那個被簇擁的中心,是決策者,是資源的分配者。
何曾有過這樣近乎“割地求和”的時刻?
謝昀放下了酒杯,與溫世禮交換了一個複雜的眼神。
厲景洲的指尖在沙發扶手上輕輕敲擊了一下,陷入沉思。
雪茄的煙霧嫋嫋上升。
模糊了許嘉譽疲憊的麵容,也模糊了過往那個意氣風發的影子。
溫世禮抿了一口酒,率先打破了沉默。
“嘉譽,不瞞你說。就在上個月,家父已經親自飛了一趟海外,與‘初始之火’的負責人進行了初步接洽。他們最新一代的智能診療係統,是溫氏未來五年戰略布局的核心,我們勢在必得。”
話沒有說儘,但在座的都是聰明人。
“初始之火”的背後是書儀,這在他們這個圈子裡已不是秘密。
此刻若溫家出手援助正被書儀針對的許家,合作必將化為泡影。
溫世禮今日能來,坐在這裡,已經是看在過往情分和多年共同利益交織的份上。
更多的,他給不了。
謝昀靠在沙發裡,姿態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公子哥模樣。
他攤了攤手,語氣帶著點無奈的調侃:
“許哥,你是知道我的。上次跟著你投‘未來視界’,我可是把我自己能做主的那點家底全押上了,現在兜比臉乾淨,就剩下幾百萬零花錢撐著場麵。”
“不過這點錢給你,對你來說連塞牙縫都不夠。”
許嘉譽的眸色暗了暗。
他沒有說話,隻是將目光轉向了未發一言的厲景洲。
謝昀和溫世禮,多少還有些兄弟情誼的牽扯。
而厲景洲不同,他與許嘉譽之間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更純粹——
是精準的利益捆綁,是資源與權力的互換。
厲景洲沉吟片刻,終於開口:
“許總,我的情況你也清楚。除了上次共同投資虧損的部分,其餘資金大部分都在幾個長線項目裡,輕易動不了。我個人……目前能調動的現金,大概五千萬。”
五千萬。
許家眼下需要的,是以“億”為單位的流動資金來填補缺口、抵擋寰宜的狙擊。
而且還不是幾個億,是幾十億。
謝昀看著許嘉譽愈發沉鬱的臉色,舔了舔嘴唇,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