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沐瑤要離開的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倫底紐姆的權力中心炸開了鍋。
鐵玫瑰皇宮的圓桌會議室裡,氣氛比上次沐瑤拔劍時還要壓抑。
歐羅巴的權貴們一個個正襟危坐,但眼神卻在瘋狂交流。
那個女魔頭要走了?
真的假的?
她要去哪?
還會回來嗎?
坐在主位上的伊麗莎白,能清晰地感覺到,那些曾經匍匐在沐瑤腳下的野心,此刻正像雨後的毒蘑菇一樣,瘋狂地滋生出來。
“伊麗莎白陛下。”
威靈頓公爵第一個站了出來,他的姿態比上次恭敬了許多,但眼底的傲慢卻重新燃起。
“我們剛剛收到女皇陛下的手令,對此我們深感震驚。”他頓了頓,環視全場,“女皇陛下是我們歐羅巴的指路明燈,她突然離開,讓我們這些追隨者感到無所適從。我們懇請您,務必勸說女皇陛下留下來。”
話說得冠冕堂皇,潛台詞卻很明顯:你隻是個代理人,那個女魔頭一走,你算個什麼東西?
“沒錯!女皇陛下不能走!”
“聯邦的工業計劃才剛剛開始,沒有她的指導,我們寸步難行!”
附和聲此起彼伏。
伊麗莎白緊緊攥著手中的權杖,手心全是冷汗。
她知道,這是她繼位以來,麵臨的第一次真正考驗。
如果壓不住這群餓狼,她今天就會被撕得粉身碎骨。
“各位的忠心,我會轉告給主人。”伊麗莎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學著沐瑤的語氣,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
“但是,主人的決定,不是我等凡人可以揣測和動搖的。”
她站起身,目光掃過全場。
“主人離開前,將聯邦全權托付於我。從現在起,我說的每一句話,就是主人的意誌。”
“誰讚成?誰反對?”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
威靈頓公爵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
“陛下。”他再次開口,語氣變得咄咄逼人,“我們當然遵從女皇陛下的意誌。但是,您畢竟年輕,經驗尚淺。為了聯邦的穩定,我提議,成立一個‘攝政委員會’,由我們這些老人,從旁協助您處理政務。”
“我附議!”一名手握兵權的將軍立刻站了出來。
“附議!”
“附議!”
一半以上的貴族都站了起來。
圖窮匕見。
他們要架空她!
伊麗莎白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知道,一旦同意,她就會徹底淪為這群人的傀儡。
怎麼辦?
學著主人那樣,拔劍殺人嗎?
可她沒有神力,更沒有那種睥睨天下的氣魄。
就在她快要撐不住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了沐瑤離開前,交給她的一個黑色的小盒子。
【如果有人不聽話,就打開它。】
伊麗莎白的手,在桌下,悄悄伸進了自己的手提包。
“看來,各位是對我的能力有所懷疑?”伊麗莎白抬起頭,臉上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不敢。”威靈頓公爵假惺惺地鞠了一躬,“我們隻是為了聯邦著想。”
“很好。”
伊麗莎白突然按下了桌子上的一個按鈕。
會議室的大屏幕亮了起來。
屏幕上出現的,不是什麼文件,而是一段監控錄像。
錄像的地點,是威靈頓公爵的私人書房。
畫麵中,威靈頓公爵正和一個陌生的金發男人秘密會麵。
“……隻要事成,我們家族在北境的銀行,就能拿到炎黃革命軍的獨家貸款權。陳慶之那邊已經許諾了。”
轟!
威靈頓公爵隻覺得腦子一聲巨響,整個人都懵了。
通敵!
他竟然在暗中和陳慶之的勢力接觸!
“這是偽造的!是汙蔑!”他指著屏幕,聲嘶力竭地吼道。
伊麗莎白沒有理他,隻是按下了遙控器的下一個按鈕。
屏幕畫麵切換。
這次是那位附議的將軍,他正在一個地下賭場裡,將一份軍用物資的調撥單,交給一個黑幫頭目。
畫麵再切。
是另一位大腹便便的銀行家,正在侮辱自己的女仆……
一段又一段的錄像。
一個又一個的秘密。
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最陰暗、最肮臟的秘密,此刻都被赤裸裸地呈現在了大屏幕上。
會議室裡,死一般的寂靜。
隻剩下粗重的喘息聲。
貴族們的臉上,血色褪儘,隻剩下無儘的恐懼和絕望。
他們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裡,每一寸皮膚都在顫抖。
“現在。”伊麗莎白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群已經嚇破了膽的“精英”。
“還有誰,想成立‘攝政委員會’?”
撲通!
威靈頓公爵第一個跪了下來,渾身抖得像篩糠。
“女王陛下饒命!我……我是一時糊塗!我再也不敢了!”
“女王陛下饒命!”
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伊麗莎白看著這幅景象,心中沒有絲毫喜悅,隻有一陣陣的後怕和惡寒。
她終於明白了沐瑤留下的那個黑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那是潘多拉的魔盒。
是懸在所有人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
是“荊棘”計劃的一部分。
沐瑤在來到歐羅巴的第一天起,就已經通過無孔不入的監控和情報網絡,掌握了所有人的把柄。
她根本不需要這些人的忠誠。
她隻需要他們的恐懼。
“很好。”伊麗莎白收起遙控器,重新坐回王座,這一次,她的腰杆挺得筆直。
“既然各位都這麼擁護我,那我也不能讓大家失望。”
“傳我的命令。”
她的聲音,變得和沐瑤一樣冰冷。
“威靈頓公爵,圖謀叛國,證據確鑿。剝奪其所有爵位和財產,全家流放西伯利亞礦場,三代之內不得返回。”
“至於其他人……”伊麗莎白看著那些磕頭如搗蒜的貴族,“念在你們是初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從今天起,你們所有人的家產,充公一半。你們的嫡長子,必須全部進入‘鐵血少年團’服役。”
“誰有意見嗎?”
“沒……沒有!感謝女王陛下不殺之恩!”
貴族們如蒙大赦。
伊麗莎白揮了揮手,讓他們像一群喪家之犬一樣,連滾爬爬地離開了會議室。
當巨大的橡木門關上的那一刻,伊麗莎白再也支撐不住,癱軟在了椅子上。
她走到巨大的落地鏡前,看著鏡子裡那個臉色蒼白、眼神卻異常明亮的自己。
她緩緩抬起手,扶正了頭頂那頂小巧的王冠。
從今天起,她不再是沐瑤的影子。
她是歐羅巴聯邦唯一的女王。
沐瑤給了她一個舞台,而她,將要在這片舞台上,演出一幕屬於自己的戲劇。
……
三天後,泰晤士河入海口。
一艘造型科幻、通體漆黑的潛水艇,如同幽靈般浮出水麵。
這是沐瑤的座駕,“深海號”。
沐瑤穿著一身黑色的緊身作戰服,站在潛艇的指揮塔上,海風吹動著她的長發。
她即將開始一場前途未卜的孤獨遠航。
手腕上的通訊器突然響起,是伊麗莎白。
“主人,一切都已安排妥當。所有反對的聲音,都消失了。”伊麗莎白的聲音恭敬,卻比以前多了一絲沉穩。
“做得很好。”沐瑤淡淡地說道。
“主人,您……一定要小心。”伊麗莎白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那個問題,“如果……我是說如果,您回來了,我卻不想把權力還給您呢?”
空氣,仿佛凝固了。
許久,沐瑤輕笑了一聲。
那笑聲通過電流,帶著一絲說不出的詭異和冰冷。
“伊麗莎白,你知道我為什麼給那把劍取名‘破曉’嗎?”
“因為……它不僅能斬斷頑石,也能斬斷黎明前的一切虛妄和野心。”
“如果你想試試它的鋒芒,我隨時奉陪。”
通訊,中斷了。
伊麗莎白握著通訊器,手心全是冷汗。
而另一邊,沐瑤看著遠方那片被濃霧籠罩的未知海域,眼神決絕。
“下潛。”
黑色的潛艇,無聲地滑入深海,消失在茫茫的霧氣之中。
一場針對舊日邪神的狩獵,開始了。
而一個屬於新女王的時代,也拉開了序幕。
……
傳說中,歐羅巴大陸以北,有一片被神明遺棄的海域。
終年濃霧不散,磁場紊亂,沒有任何船隻敢靠近。
水手們稱之為,“低語之海”。
此刻,“深海號”潛艇,正行駛在這片死寂的海域深處。
潛艇內,應急燈發出幽紅的光芒,氣氛壓抑。
沐瑤盤腿坐在艦長室的地板上,雙目緊閉。
她的臉色極其難看,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那隻沒有戴手套的左手,正不受控製地劇烈顫抖著,青藍色的詭異紋路已經蔓延到了她的肩膀。
進入這片海域後,手臂內的那股意誌變得異常活躍。
無數混亂的、充滿了痛苦和怨恨的低語,正不斷地衝擊著她的腦海。
【好冷……】
【餓……】
【放我出去……】
【殺了他們……吃了他們……】
這些聲音像是無數隻黏膩的觸手,試圖鑽進她的意識,汙染她的靈魂。
“給我滾!”
沐瑤猛地睜開眼,眼中迸發出一道駭人的精光。
她強行調動自己的精神力,在腦海中築起一道屏障,將那些汙穢的低語暫時隔絕在外。
但她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
越靠近喬利亞聖島,這種精神汙染就會越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