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曬太陽,手中編織著一件小小的、柔軟的嬰兒衣物。陽光灑在她臉上,泛著柔和的光暈。
忽然,她輕輕“唔”了一聲,秀眉微蹙,手下意識地撫上高高隆起的腹部。
“怎麼了?”林深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他不知何時結束了冥想,出現在一旁。
夏禾抬起頭,臉上閃過一絲細微的痛楚,但更多的是興奮與緊張:“他........他好像等不及要出來了........”
林深平靜的眼眸中,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波動。他上前一步,伸手輕輕扶住夏禾:“彆怕。”
他的動作依舊穩定,聲音也聽不出太多情緒,但那扶住夏禾的手臂,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定力量。
沒有過多的慌亂,一切都有條不紊。林深早已安排好了一切。很快,夏禾被送到了北京最好、也是最隱秘的一家私立醫院頂層的特護產房。最好的醫生和助產士早已待命,整個樓層都被清空,確保絕對的安靜與安全。
產房外,林深安靜地站著,身形挺拔如鬆,黑色的風衣纖塵不染。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既無尋常準父親的焦躁不安,也看不出特彆的喜悅。隻是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比平時更加幽深,仿佛在凝視著某個遙遠的、與當下緊密相連的未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產房內偶爾傳出夏禾壓抑的痛哼聲,以及醫生護士輕柔的鼓勵聲。
林深隻是靜靜地站著,如同亙古存在的礁石,任憑外界波濤洶湧,我自巋然不動。但若有人能貼近他,或許能感受到,他周身空氣中,那些肉眼難辨的、細微的電磁場,正發生著極其微妙的、紊亂的波動。
終於——
“哇啊——!”
一聲清亮而有力的嬰兒啼哭聲,如同破曉的晨鐘,驟然劃破了產房外的寂靜!
這聲音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帶著一種宣告降臨的倔強。
幾乎在嬰兒啼哭聲響起的瞬間,林深周身那微不可查的電磁紊亂,瞬間平複了下來。他插在風衣口袋裡的手,幾不可察地輕輕鬆開。
產房的門被推開,一名戴著口罩的護士抱著一個繈褓走了出來,語氣帶著職業性的喜悅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敬畏:“林先生,恭喜,是一位健康的公子,母子平安。”
林深的目光,落在了那個被柔軟布料包裹著的小小繈褓上。
新生兒的皮膚還帶著些微的紅皺,小小的拳頭攥著,閉著眼睛,卻兀自張著嘴用力地啼哭著,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林深伸出手,動作是前所未有的輕柔,甚至帶著一種與他氣質完全不符的小心翼翼,從護士手中接過了那個輕飄飄卻又沉甸甸的小生命。
在他的指尖觸碰到嬰兒繈褓的瞬間,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原本啼哭不止的嬰兒,聲音竟漸漸小了下去,變成了細微的、滿足的哼哼聲。他仿佛能感受到抱住自己的這股氣息,帶著一種令他安心的、熟悉而又強大的力量。
更讓人驚訝的是,嬰兒那細軟的發絲間,竟然極其微弱地、一閃而逝地,跳躍過一絲幾乎肉眼難辨的、藍白色的細微電火花!如同靜電,卻又帶著某種生命的靈動。
抱著嬰兒的護士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下意識地眨了眨眼,那電火花卻已消失不見,仿佛隻是錯覺。
林深低頭,凝視著懷中的兒子。他那萬年冰封般的臉上,依舊沒有什麼明顯的表情變化,但那雙深邃眼眸中最堅硬的冰層,似乎悄然融化了一角,流露出一種極其複雜難言的情緒。那裡麵,有審視,有探究,或許........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極其微弱的暖意。
他伸出食指,極其輕柔地碰了碰嬰兒嬌嫩的臉頰。
“辛苦了。”他抬起頭,對剛剛被推出產房、臉色蒼白卻帶著滿足笑容的夏禾說道。聲音依舊平淡,但夏禾卻從中聽出了與以往不同的東西。
她虛弱地笑了笑,目光溫柔地流連在林深和嬰兒身上。
林深抱著兒子,走到窗邊。窗外,是北京城繁華的景象,車水馬龍,人間煙火。
他低頭看著懷中這個繼承了他血脈的小生命,眼中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
新的生命,意味著新的開始,也意味著........新的變數。
他的路,似乎從這一刻起,又多了一份不得不背負的重量。
“林見霆。”他低聲說出了一個早已想好的名字。
雷霆所見,既是他的力量,亦是他為兒子選定的道路。
嬰兒在父親懷中動了動,仿佛對這個名字有所感應,再次陷入了安詳的沉睡。
秋日的陽光透過玻璃,溫暖地灑在這一家三口身上,暫時驅散了所有的陰霾與血腥,隻剩下新生命降臨帶來的、最純粹的寧靜與希望。
..........
一年的光陰,在新生兒的啼哭、咿呀學語和蹣跚學步中,悄然流淌。那個被林深命名為“林見霆”的小家夥,如同汲取了陽光雨露的幼苗,茁壯成長。他繼承了母親夏禾驚人的美貌胚子,眉眼精致得如同玉琢,但那雙漆黑的瞳孔深處,偶爾會閃過一絲與他年齡全然不符的、極其細微的藍白色電芒,尤其是在情緒波動或接觸到強烈靜電時,顯得格外奇異,仿佛印證著他名字的由來,也預示著他不平凡的未來。
夏禾的身體在精心的調養和林深偶爾以精純雷霆之力為其梳理經脈下,早已恢複如初,甚至因生育而更添幾分成熟豐韻的風情。她將大部分心力都放在了孩子身上,昔日攪動異人界的“刮骨刀”夏禾,似乎漸漸沉浸於相夫教子的平淡生活之中,眉宇間那股天生的媚意被一種溫柔的母性光輝所籠罩。
這一日,秋高氣爽,院落裡銀杏葉已是一片燦爛的金黃。
林見霆在鋪著軟墊的地毯上,搖搖晃晃地追逐著一隻滾動的彩色皮球,發出咯咯的笑聲。夏禾坐在一旁的藤椅上,微笑著看著兒子,手中是一件織了一半的淺藍色小毛衣。
林深從屋內走出,黑色的居家服襯得他身形挺拔。他走到夏禾身邊,目光先是在兒子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落在夏禾臉上。
一年的平靜生活,並未磨去他眼中的深邃與冷冽,隻是在那冰層之下,似乎多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屬於“家”的牽絆。
“身體都好了?”林深開口,聲音平淡,卻比對外人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