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進修?”
顧硯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像被砂紙磨過。
他通紅的眼睛裡,全是茫然。
“我不行。”
他搖著頭,像個被拋棄的大狗。
“我隻會打仗,殺敵。”
“書本……我十幾年沒碰過了。”
他指著自己的腦袋。
“這裡麵,除了戰術就是地圖,裝不下彆的東西。”
林晚意看著他這副樣子,沒說話。
她隻是平靜地把懷裡的孩子,輕輕塞到他懷裡。
孩子軟軟的小身體,帶著奶香,貼上他堅硬的胸膛。
顧硯深的身體一僵。
他下意識地抱緊了孩子,動作笨拙又僵硬。
林晚意站起身,從桌上拿過那兩張輕飄飄的紙。
一張清華,一張北大。
她把紙拍在顧硯深麵前。
“顧硯深,你看著我。”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度。
顧硯深緩緩抬起頭。
“那個進修名額,不是讓你去考狀元。”
“那是給戰功赫赫的軍官,鍍金用的。”
“你的軍功章,就是你最大的底氣!”
林晚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文化課,隻是一個門檻,一個資格。”
“過了就行,沒人要求你考第一。”
顧硯深看著她,嘴唇動了動。
“可是……我……”
“沒有可是!”
林晚意打斷他。
“我,林晚意,能考上清華北大。”
她的下巴微微揚起,帶著一絲驕傲。
“你,顧硯深,是我男人。”
“我男人,怎麼可能連個小小的內部考核都過不了?”
她彎下腰,湊到他耳邊。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教官。”
“我怎麼教,你就怎麼學。”
“你要是敢偷懶,我就……”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他懷裡的孩子。
“我就帶著兒子,去京市找個大學教授。”
顧硯深的瞳孔狠狠一縮。
他猛地抱緊了懷裡的孩子,像是要被搶走心愛玩具的野獸。
他死死地盯著林晚意。
“你敢!”
林晚意笑了。
她伸出手,撫上他布滿胡茬的下巴。
“所以,考不考?”
顧硯深看著她眼裡的狡黠和篤定。
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睡得正香的兒子。
那是他的軟肋。
也是他的鎧甲。
一股從未有過的熱血,從腳底直衝天靈蓋。
他不是為自己。
他是為了這個家。
為了他的妻子和孩子!
“好!”
他猛地站起身,懷裡的孩子被驚了一下,哼唧了一聲。
他笨拙地拍了拍,聲音卻擲地有聲。
“我考!”
“為了你和孩子,刀山火海,我也去闖!”
他伸出長臂,將林晚意和孩子,一同緊緊地、緊緊地圈進懷裡。
第二天一早。
師長辦公室。
師長正哼著小曲,喝著熱茶。
門“砰”的一聲被推開。
顧硯深一身筆挺的軍裝,走了進來。
他臉上刮得乾乾淨淨,眼睛裡像是燃著兩團火。
“報告!”
師長嚇了一跳,差點被茶水嗆到。
“你小子,想嚇死我?”
顧硯深走到他辦公桌前,啪的一聲,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份疊得方方正正的紙。
“師長,這是我的進修申請。”
“我申請參加這次的京市國防大學進修考核!”
“哐當!”
師長手裡的搪瓷缸子,直直地掉在地上。
熱水和茶葉灑了一地。
師長顧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