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醫務室。
顧嵐看著自己被包紮得像個豬蹄的手,心裡把江舟罵了一百遍。
那個破爛王,從頭到腳都是個禍害。
門口。
江舟像一尊石雕,一動不動。
他的目光,隻落在顧嵐手上的那塊紗布上。
紗布上,那抹紅色還在慢慢擴大。
刺眼。
顧嵐對他招招手。
“喂,破爛王,傻站著乾嘛?扶我一把啊。”
江舟沒動。
他看了她最後一眼。
轉身。
頭也不回地朝外跑去。
“哎!你去哪兒啊!”顧嵐在他身後喊。
江舟沒有回答。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跑回那個一片狼藉的倉庫。
他衝到工作台前。
看著那堆報廢的零件,和滿地的玻璃。
他的手在抖。
拿起焊槍。
拿起萬用表。
腦子裡,那些原本混亂無序的數據,在這一刻,卻變得無比清晰。
那個困擾了他整整三個月的問題。
那個燒光了林晚意所有錢的瓶頸。
在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
他拆卸,重組,焊接。
動作快得不可思議,精準得像一台機器。
……
三天後。
倉庫裡彌漫著一股鬆香和金屬混合的味道。
江舟雙眼布滿血絲,頭發亂得像雞窩。
他終於將最後一個零件,小心翼翼地安裝到位。
一台奇形怪狀,由無數電線和零件拚湊起來的機器,出現在工作台上。
這就是他的心血。
他的一切。
顧嵐手上的繃帶還沒拆,就守在一旁。
她的心跳得飛快。
林晚意站在她旁邊,表情平靜。
顧硯深冷著一張臉,站在門口。
他是被林晚意和顧嵐合夥騙來當苦力的,剛搬完一個重得要死的變壓器。
他對這個害自己妹妹受傷的“破爛王”,沒有半點好臉色。
“就這玩意兒?”
一個刻薄的聲音從倉庫門口傳來。
陳誌遠帶著幾個數學係的學生,抱著胳膊,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他聽說今天江舟要進行最後測試,特地趕來看笑話。
“江舟,這就是你吹了半年的彩電?”
陳誌遠指著那台機器,笑得一臉輕蔑。
“我看就是一堆破銅爛鐵。你騙光了顧嵐同學的獎學金,還害她受了傷,怎麼有臉站在這兒的?”
他身後的幾個人也跟著起哄。
“就是,一個收破爛的,還想造彩電?癡人說夢!”
“顧嵐同學真是瞎了眼,跟這種人混在一起。”
“聽說林晚意還給了他不少錢?資本家小姐的錢就是好騙啊。”
顧嵐氣得臉都紅了。
“陳誌遠你胡說八道什麼!”
“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顧硯深一直沒說話。
他上前一步,擋在林晚意和顧嵐身前。
高大的身影,像一堵牆。
他慢條斯理地,解開了自己軍裝最上麵的那顆風紀扣。
一個很小的動作。
他抬起眼皮,掃了陳誌遠一眼。
那眼神,沒有溫度。
像是在看一個死物。
陳誌遠臉上的譏笑,僵住了。
他身後幾個人的議論聲,也戛然而止。
倉庫門口,瞬間安靜得可怕。
他們感覺自己像是被狼盯上了。
後背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
再不敢往前靠近一步。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
“讓讓!都讓讓!”
物理係的主任劉教授,帶著好幾個校領導和老師,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
劉教授就是上次在倉庫裡,看到集成電路雛形後,激動得摔了杯子的那位。
他一進門,目光就死死鎖定了工作台上的那台原型機。
眼神裡,有懷疑,有緊張,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期盼。
他身後的幾個老師,則完全是另一副表情。
“劉主任,您就是太縱容這些學生了。”
“一個本科生,說要造彩電?這不是天方夜譚嗎?”
“學校的資源,不能這麼浪費!”
陳誌遠一看領導來了,立刻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他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
“劉主任!各位老師!你們來得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