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望再次翻閱起書稿,想從中尋些鄙陋之處,推出蛛絲馬跡。
可這一次,他看得更慢,更仔細。
每一個字,每一個情節的轉折,都像是被精心設計過的鉤子,牢牢地勾住了他的心神。
情緒層層遞進,節奏快得讓人窒息,卻又在最頂點處,給予讀者一絲希望的曙光,然後……戛然而止。
“混賬……”
秦望低聲罵了一句,也不知是在罵話本的作者,還是在罵自己不爭氣。
將書稿放回原處,竭力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這一夜,他罕見地失眠了。
秦望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方運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以及那句蒼老的“唉……”。
“混賬……”
他再次低罵。
……
次日清晨。
顧銘緩緩睜開眼,隻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泰。
這幾天的疲憊,仿佛都在一夜安眠中消散無蹤。
他坐起身,習慣性地看向對麵的床鋪,卻不由得一愣。
隻見秦望正端坐在自己的床邊,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那張俊秀瓷白的臉上,此刻竟掛著兩個淡淡的黑眼圈,一雙清亮的眸子,也透著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幽怨。
顧銘心中一驚。
“玄暉兄,你……”
他下意識地反思。
莫不是自己夜裡睡覺,打呼嚕吵到他了?
秦望看著顧銘那一臉關切又茫然的神情,嘴唇微動。
他已經快被那該死的斷章給搞瘋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方運的命途究竟如何,那古戒中傳出的聲音又是什麼?對方怎樣才能從低穀走出?
想問的東西一個接一個。
可話到嘴邊,卻又被秦望生生咽回去。
他怎麼開口?
難道要說,你那不務正業的話本,後續是什麼?
不行!
自己之前都已經明確拒絕,若是問及,豈不是要受他恥笑?
心中的百般糾結,化作臉上愈發清冷的神情。
“棋局難解,耗費了些心神。”
他淡淡地丟下一句,聲音裡帶著一絲宿醉般的沙啞。
說完,秦望便站起身,不再看顧銘一眼,端起水盆,徑直出門洗漱去了,背影裡透著一股難言的倉促。
顧銘看著他的背影,滿頭霧水。
為了一盤棋,能熬成這樣?
這位室友,果真是個奇人。
他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也起身穿衣洗漱,開始新一天的課業。
……
今日的課業依舊繁重。
顧銘聽得格外認真,將落下的功課一點點補上。
午後,院學食舍。
顧銘與王皓、李修相對而坐,正吃著午飯。
“長生兄,你那罰抄,可有著落?”王皓一邊大口扒著飯,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
“昨夜寫了一小半,今晚應能完成。”顧銘答道。
李修細嚼慢咽,放下筷子,看向顧銘。
“長生兄,入學已近十日,院學的小三門,你是否有決斷?”
“小三門?”顧銘露出疑惑之色。
王皓將嘴裡的飯咽下,解釋道:“就是琴、棋、畫三院,這是咱們院學的老規矩了。”
他咂了咂嘴,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