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月沒接話茬,徑直走到書案旁,目光掃過軟榻淩亂的錦褥。
她伸出纖指,輕輕拂過榻沿,然後才轉向顧銘,拖長了語調:
“顧大解元——昨夜……休息得可好啊?”
她特意在某字上加重了語氣,眼波流轉。
蘇婉晴也抬眼看向顧銘,眼神裡含著溫柔的笑意。
顧銘被看得有些耳熱,強自鎮定地清了清嗓子:
“尚……尚可。你們這是?”
秦明月繞過書案,走到他身邊,故意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促狹:
“我們呀,是來給顧解元道喜的,昨夜又做新郎了?”
蘇婉晴終於忍不住,也“噗嗤”一聲輕笑出來,趕緊用手背掩了掩唇。
顧銘臉上終於有些掛不住,耳根泛紅,無奈道:
“咳……此事……晚些再議。先用早膳吧。”
早膳在微妙而溫馨的氣氛中結束。
柳驚鵲沒有來前廳,天真的阿音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專門體貼地給她送去了房間。
顧銘放下碗箸,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看向坐在對麵的齊棠。
她依舊安靜,冰藍的眸子沉靜如水,隻是專注地吃著麵前的早膳。
顧銘沉吟片刻,開口道:
“齊姑娘,用過膳後,可否借一步說話?有些事想與你們商議。”
齊棠抬眸,冰藍色的瞳孔清晰地映出顧銘的身影。她放下筷子,動作乾脆:
“好。”
她的聲音清冷,沒有多餘的情緒。
隨即起身,示意顧銘帶路。
顧銘點點頭,引著她走向自己書房旁那間用作靜室的小花廳。
花廳內陳設簡潔,一幾兩椅,窗外幾竿翠竹掩映。
顧銘斟酌著措辭,開門見山:
“姑娘既入顧家門庭,便是顧銘的家人。隻是有一事,還需與你明言。”
“我這還有一位柳姑娘,我準備娶你二人一同過門。”
齊棠臉上沒有任何意外或不滿的表情,甚至可以說毫無波瀾。
她出身北蠻部落,性情本就疏闊,對這些繁文縟節不甚在意。
在她看來,兩個人在一起便是夫妻,儀式不過是錦上添花。
她點了點頭,語氣乾脆:
“可以。你定便是。”
“但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如果你以後當了大官,一定要幫我的部落報仇。”
顧銘看著齊棠那雙冰藍色眼眸,神色平靜而鄭重:
“若他日顧銘有幸位列朝堂,執掌權柄,擁有足夠的力量……”
顧銘直視著齊棠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我必傾儘全力,助你達成所願,踏破左王庭,為你的族人討還血債!”
北蠻和大崝之間本就是不死不休。
所以這話顧銘倒也說得真切,並非信口胡謅。
齊棠看著顧銘鄭重的樣子,極輕微地點了一下頭,冰藍的眼眸深處掠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波瀾:
“好。我信你此言。”
緊繃的氣氛似乎緩和了一瞬。
齊棠的目光掃過這間小小的靜室,又望向外麵的庭院:
“此宅,太小了。”
顧銘沒料到話題轉得如此之快,微微一怔。
齊棠已從懷中取出一個沉甸甸的皮囊。
解開係繩,倒出幾塊黃澄澄的金錠,還有一疊銀票放在小幾上:
“若你缺錢,這些拿去,買處大些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