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三人麵麵相覷。
陳耳抱胸,居高臨下地睨著地上那個被捆成粽子一樣的男人,冷笑。
“我勸你還是省點力氣吧,剛剛可是你自己親口承認的,說要殺死杜娘子,這會兒又出爾反爾,你以為大人還會信你?”
“就是。”另外一個捕快也道,“大人明察秋毫,可不是你能隨便糊弄的,死了這條心吧你!”
見他們不肯答應,楊典風一咬牙,豁出去了。
“來人哪,有人要殺我!救命啊!”
我草,居然來這招?
陳耳跟兩個兄弟交換了一下眼色,其中力氣最大的那個會意,快步走上前,一掌劈在了楊典風的脖子上。
“救……”楊典風的聲音戛然而止,暈了過去。
世界終於清靜了。
為免楊典風醒了還繼續鬨騰,陳耳乾脆把自己的臭襪子貢獻了出來,堵住了楊典風的嘴。
然後拍了拍手上的灰,“搞定,可以歇著了。”
......
“杜娘子,天色已晚,不如我先給你找個地方歇著吧,江漓若是回來了,我立馬就讓人去通知你。”李縣令說道。
杜若本能地想搖頭,江漓還沒回來,她哪裡睡得著。
可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留在這裡不合適。
於是點點頭,“多謝大人。”
李縣令正要喚人,帳篷外忽然急匆匆走進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穿著灰布長衫,身上還沾著血。
“沈將軍,兩位大人,您三位還是過去看看吧!”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滿臉惶恐,“又,又死了一個……”
又死了一個?
李縣令跟林縣令對視一眼,神情都凝重起來。
“柯大夫,怎麼會這樣?不是已經知道了中的是蛇毒麼?”林縣令連忙問。
柯大夫歎了口氣,“知道是知道,我們也已經用遍了解毒的法子,隻是那毒性實在太強,根本沒辦法徹底清除,能拖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這樣啊,林縣令抬腳往外走,“本官去瞧瞧。”
李縣令也準備過去,走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回頭看向議事榻上的沈京斌。
“沈將軍,一起過去吧?”
沈京斌擺了擺手,訕訕地笑,“算了我就不去了,我…暈血,你們去看看就行。”
照他說啊,還治什麼治,浪費時間跟精力。
反正治好了也沒什麼用,基本上都已經廢了,既然上不了戰場,還不如乾脆讓他們死了算了。
不就是多發點撫恤金嘛,朝廷有的是錢。
見沈京斌的態度這麼敷衍,李縣令的臉立馬拉了下來,冷哼一聲,扭頭走人。
杜若想了想,也跟了上去。
她可不想跟那個神經病單獨呆一塊兒,雖然她現在這個樣子是很安全沒有錯,但孤男寡女的總歸不好。
走了約莫半刻鐘,前麵出現了一個超大帳篷,裡邊燭火通明。
隔老遠,就能聽見裡麵傳出痛苦的哀嚎聲。
在這樣一個漆黑陰冷的夜裡,尤其滲人。
杜若跟在兩位縣令大人身後走了進去,偷偷探出頭去看。
頓時心神一震。
地上躺的全是病號,有渾身是血的,缺胳膊斷腿的,腫脹成球的,還有滿臉發黑像是中毒了的。
粗略估計有二三十個男人。
四五個大夫模樣的人正焦頭爛額地忙碌著,或是換藥,或是安撫。
藥味,汗味,血腥味,腳臭味,充斥著這個半密閉的空間。
杜若差點窒息。
她前世生活在和平年代,除了在電視裡,還真沒有親身經曆過這樣的人間煉獄。
也太慘了!
正心有戚戚,兩個官兵抬起一個男人往外走。
男人的手臂上有一處明顯的傷口,傷口周圍已經起了紫斑和水泡,有漿狀的血從傷口處滲出。
最可怕的是他的臉,七竅流血,像鬼一樣。
“就是他。”柯大夫指著男人的屍體,“我們已經儘力了,可惜……”
還是救不回來。
李縣令認識這個男人。
他叫熊朝閻,是蘇知府家的家生子,因為排行老二,大夥兒都叫他熊二。
本來熊二的功夫是很不錯的,否則也不會被他家主子派來,近身保護沈京斌那個廢物。
而他之所以會中蛇毒,是十天前進攻玉龜山的時候,替沈京斌擋下了一枚毒針。
誰能料到,竟因此丟了性命。
“好生收殮,日後再送回鳳陽府吧。”李縣令歎了口氣。
屍體從杜若的身旁經過。
出於職業的敏感,杜若下意識多看了好幾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像有一瞬間看到男人的睫毛顫了顫。
杜若心中一動。
是風在憐惜他,還是根本就沒死透?
“啊呀!”杜若假裝被嚇到了,腳下一歪,手正好碰到了屍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