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首相張朝棟的府邸書房內,檀香嫋嫋。
紅木棋桌上擺著一副將棋,棋子落盤聲清脆悅耳。
張朝棟身著家居常服,額頭上滿是汗珠,正不斷用手帕擦拭,眼睛緊張而不甘地盯著棋盤。
坐在他對麵的老儒生,身著素色儒衫,發絲銀白卻梳理得一絲不苟,麵容清臒,眼神明亮如炬,周身透著一股“坐看雲起時”的儒雅仙氣。
此時他指尖捏著一枚“玉將”,嘴角噙著淡笑,神情從容不迫。
“不下了!不下了!”
張朝棟終於耐不住性子,一把將手帕扔在桌上,氣嘟嘟地往後一靠。
“你這老東西,下棋跟算計人似的,步步緊逼,根本不給人活路!”
雲卷舒嘿嘿一笑,將“玉將”棋子落在棋盤上,成了絕殺之勢。
“願賭服輸,輸了就得拿錢。太學院明年所有的預算,你這個首相就趕緊批了吧,還有,咱們說好的,這局輸了,你那罐西域進貢的雪頂茶歸我。”
“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因為有你這種院長,才會有你們太學院的無德學生。”
張朝棟憤憤不平,伸手從抽屜裡摸出茶罐扔過去。
“全是見錢眼開的饕餮之獸!方寧那小子這幾日在京都鬨得沸沸揚揚,到處‘吃大戶’,還把戴星給抓了,這就是你們太學院出來的儒雅學子?仗著有點本事,就無法無天了呀。”
他顯然是拿方寧的事當由頭,想在言辭上扳回一局。
老儒生手指輕輕的一點,投過來的茶罐就變得輕飄飄的,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握住了茶罐,將它放在了自己的身邊。
真氣釋放自如到神化的造詣,能將當朝首相逼得狼狽不堪的人,當世能有幾人?顯然太學院院長雲卷舒就是其中之一,而這個老儒生,正是太學院院長。
雲卷舒不以為意地道:“方寧雖在太學院掛名,卻沒正經聽過幾堂課,算不得我正經學生。再說了,他能各個擊破,還不是因為首相大人你手下的那些大員,一個個屁股都不乾淨?”
“要麼私藏軍械,要麼貪贓枉法,要麼吸毒成性,若真是兩袖清風,方寧又怎能找到把柄?說到底,還是你這個首相管得不嚴,才給了他可乘之機。”
張朝棟被噎得說不出話,隻能重重哼了一聲,話鋒卻不自覺轉向正題。
“你彆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方寧這小子敢這麼折騰,背後肯定有皇帝撐腰。你說,這是要動手了?對那些世家大族,老皇帝是真打算動真格的?”
雲卷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緩緩搖頭。
“世家大族在大周盤根錯節,經營了幾百年,豈是一個小小的方寧就能撼動的?老皇帝心裡清楚得很,他讓方寧這麼鬨,不過是敲山震虎。”
“你沒看出來嗎?方寧‘吃大戶’,沒動那些真正的頂級世家,隻找了些中高層官員下手,說白了就是給各大世族提個醒。朝廷現在缺錢少糧,彆都揣著明白裝糊塗,該出點血了。”
張朝棟聞言,重重歎了口氣,眉頭擰成一團。
“照你這麼說,眼下的事態,真有那麼不妙?連皇帝都要靠這種方式籌錢了?”
雲卷舒放下茶杯,眼神變得深邃起來,卻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淡淡地道:“這一次,我站皇帝那一邊。世家大族占了太多資源,若再不吐出來一些,大周的根基,遲早要出問題。方寧這把刀雖小,卻夠鋒利,正好能刮一刮這些人的油水,也讓他們知道,皇權依舊不可違。”
張朝棟沉默了,目光落在棋盤上那枚被將死的棋局上,神色複雜。
“老院長,你覺得會有多長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