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關鍵的是兵器,用機床模具造出規格統一的刀槍劍戟甚至是火銃,用模具鑄出威力驚人的火炮,再配上堅船利炮,到時候全副武裝起來的部隊,將橫行天下。草原的騎兵、大周的重甲,在我麵前都將不堪一擊。”
“有了工業產品,我們的商業就能無往不利。用廉價的布匹換草原的牛羊,用精良的農具換大周的糧食,用犀利的武器武裝自己的軍隊。到時候,不是我們去爭彆人的地盤,而是彆人求著與我們交易。堅船利炮護著商路,鐵馬長槍守著工廠,這才是真正的橫掃天下之道。”
司徒商僵在原地,仿佛是木雕泥塑一般。
方寧的話像一道驚雷,劈開了他固有的商業認知。
他這輩子都在琢磨如何低買高賣、打通渠道,卻從未想過,能通過改變“生產本身”來顛覆整個格局。
那看似空中樓閣的計劃,經方寧一一拆解,竟透著令人心悸的可行性。
方寧說完這一段宏大構想之後,停頓了下來,是要司徒商進行消化整理,畢竟他的想法實在是有些太超前了。
果然,司徒商思索良久,顯然是在思考方寧剛才說的事情的真實性和可行性,好半天之後,他才說道:“大頭領……此等機械,如何製造?零件的精度如何保證?”
方寧點了點頭,笑著道:“這就是我第一步要做的呀。先建鐵匠工坊,打造基礎的銼刀、量具,再培養專門的工匠打磨零件,初期慢,但一旦形成規模,效率便會幾何級提升。”
“我曾在京都見過巧匠打造精密儀器,原理是相通的。而且,現在我的麾下,已經有了不下數百的能工巧匠了,這些人都是我未來工業的柱石。”
司徒商又問道:“按照大頭領的設想,如此大規模的工廠,需要的人手不是小數,且需懂技術,絕非普通流民能勝任。”
“從流民裡招,從戰俘裡挑,從百姓裡選……給他們飽飯吃,給他們穩定的工錢,再設學堂教他們識數、學技術。隻要有奔頭,沒人會拒絕。而且我們的工廠要分等級,學徒、技工、技師待遇不同,激勵他們往上走。”
司徒商看方寧對答如流,就知道方寧這個設想一定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問道:“大頭領,我不知道大頭領的構想能不能實現,可你這是在顛覆天下,在重構整個社會的結構,你可曾想到?普天之下有識之士多如過江之鯽,未必就有人不會發覺大頭領的野心壯誌,到時候,若大周或者草原王庭打擊,大頭領如何來抵擋?”
方寧哈哈一笑道:“其實,如果不是在大周真的混不下去了,我也不會這麼快走這麼一步棋,畢竟,猥瑣發展才是最妥當的。不過嗎,現在實力已經不容許我低調了,必須要逆勢而上。”
“也因此,我才會聯姻左賢王,得到左賢王這個強力後盾,至少我在草原王庭這邊還是可以混得風生水起了。至於大周,魯王忙著穩固朝局,一時半會都不會注意到我這個小叛賊的。就算他們真的來剿滅我,我也有信心讓他們铩羽而歸。”
此時,在司徒商的眼前,方寧就是一個侃侃而談的演說家,說得頭頭是道,給人一種振聾發聵的感覺。
似乎,方寧所說的,真的能實現。畢竟,司徒商是見到過煉鐵高爐,見識過精密機械,甚至操作過鑄鐵火炮。
方寧的設想,是要將這些低效率高成本的製造模式變得越發的高效率低成本,也正符合經商之道的控製成本的規律。
因此,越是深入思索,司徒商越發被方寧的天馬行空的想法給震驚到。
他俯下身,對著方寧深深一揖:“大頭領之遠見,司徒商望塵莫及。此計雖險,卻一旦成,便會改天換日。在下願傾儘所學,助大人完成此業!”
兩人越聊越投機,從工廠選址聊到商路規劃,從工人管理聊到兵器研發,窗外的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就在這時,一陣拆家式的打鬥聲突然從巷口傳來,伴隨著幾聲慘叫與怒喝。
“不好!”
方寧猛然想起來了什麼,霍然站起身,推門而出。
隻見巷子裡,嶽清寒如蛟龍入海,赤手空拳衝進人群,一拳砸倒一個,一腳踹飛一個,張龍、趙虎等四名護衛緊隨其後,將十餘名身著短褂的漢子打得屁滾尿流。
顯然,那些被嶽清寒痛毆的漢子們就是司徒商的護衛之類,想來是方寧和司徒商聊的太過投入,忘記了通知嶽清寒等人,嶽清寒他們這是擔心自己出了問題,才一路殺了過來。
方寧厲聲喝道:“清寒!住手!”
嶽清寒剛一把薅住一個漢子的胸口,正準備一把摔出去,聽到聲音猛地回頭,看到方寧,立刻收了力,嘿嘿一笑:“師父,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這不就要衝進來救人?師父沒事就好。”
司徒商也跟著走出房門,看著滿地哀嚎的手下,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方寧說道:“大頭領,是我的人魯莽了,還請大頭領見諒。”
方寧擺了擺手,道:“沒關係,好在今天這小子還算是收了手,不然的話,怎麼也得見血了。”
嶽清寒那邊嘿嘿笑了兩聲:“師父,我也不是個草包啊。對方既然沒有用兵器,我怎麼能用兵器呢?傷人,那向來不是我嶽清寒的風格,我一直都聽師父的,以真理服人。”
方寧哼了一聲,道:“好了,我和司徒先生還有事情好聊,你們幾個就先暫時歇息去吧,不用擔心我。”
司徒商連忙命令之前那個偽裝自己的那個圓潤中年人領著嶽清寒等人下去好生款待,然後和方寧繼續詳談。
司徒商是見過世麵,甚至曾經去過西域,見到了一些在大周在草原都看不到的事物,如今跟方寧詳聊起來,方寧不時的會提出一些特彆獨有預見性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