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寧和嶽清寒兩人是喬裝打扮進的寧遠鎮,之所以他們先一步進入,目的就是要探查清楚裡麵的情況,為下一步計劃做好打算。
方寧與嶽清寒早早就下了馬,步行一前一後走進了寧遠鎮。
剛踏入鎮子的寨門,一股壓抑的氛圍便撲麵而來。
街道兩旁的店鋪儘數關門,行人寥寥無幾,每一個擦肩而過的百姓,臉上都掛著揮之不去的驚慌與恐懼,腳步匆匆,眼神躲閃,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
更引人注目的是,大街上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士兵,身著統一的青色皮甲,腰佩彎刀,背負長弓,神情肅穆,不時在大街上遊弋,看到方寧兩人的時候,還有人過來攔住了兩人。
但方寧輕飄飄地塞了兩塊銀子過去之後,那些士兵就不再管方寧兩人了。
嶽清寒東瞅瞅西瞧瞧,壓低聲音問道:“師父,他們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方寧目光掃過那些巡邏的士兵,推測道:“這些人不是寧遠鎮的本地士兵,你仔細看他們的裝束。”
“寧遠鎮千戶所的士兵都不算是正規軍,因此軍服大部分都是粗布,少有皮甲,而這些士兵不隻披著皮甲,武器裝備也非常的精良,看來,已經鳩占鵲巢了。”
嶽清寒依言仔細打量,果然發現了差彆,恍然大悟:“這麼說,這些都是馬成的部隊?他們已經占據了寧遠鎮?”
“這麼個小鎮子,他們占領有什麼意義嗎?再說了,不是說整個上陽郡都已經被馬成接管了嗎?”
方寧想了想道:“具體到底怎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如今最符合推測的原因,應該是和我相關吧。”
“這裡的千戶長柳青雲是我的老上級,原本是百戶長,多少沾了我的關係,才會成為寧遠鎮的千戶長。如果真的是這樣,估計柳百戶長是凶多吉少了。”
兩人繼續向前走,發現前方的百姓都在朝著同一個方向彙聚,臉上帶著好奇又畏懼的神色,低聲議論著什麼。
嶽清寒見狀,快步上前抓住一個正要往前走的百姓,問道:“老鄉,前麵出什麼事了?大家都往那邊擠?”
那百姓被嶽清寒突然抓住,嚇了一跳,看清兩人衣著普通,才稍稍放鬆,壓低聲音急聲道:“是……是要殺人!寧遠鎮的千戶大人,還有他手下的一批官爺,都要被斬首了!”
嶽清寒愣住了,追問道:“什麼?寧遠鎮的最高長官不就是千戶嗎?怎麼會被斬首?”
那百姓臉上露出驚恐之色,擺了擺手,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掙開嶽清寒的手,急匆匆地彙入人群中。
方寧眼神一凜,沉聲道:“看來為師猜測八九不離十了,在寧遠鎮處置千戶長官,極有可能就是那個馬成身邊的首席謀士靳東來了。”
“走吧,咱們去看看,順便看看能不能把我的老上級給救出來。”
兩人不再猶豫,跟著人流朝著鎮中心的小廣場走去。
剛靠近廣場,就看到四周已經被士兵圍得水泄不通,手持刀槍,嚴禁任何人靠近。
這些士兵軍服分為兩種,一種是粗布軍服,一看就知道是千戶所的駐軍,另外一種就是在大街上遊走的那種皮甲士兵,顯然就是馬成的部隊了。
千戶所的士兵守在外圍,維持著秩序,而那些皮甲士兵則站在廣場中央,圍成了一個圈子,不讓老百姓靠近。
而在廣場中央,早已被布置成了一座簡易的法場。
地麵鋪著一層黑色的氈布,十多個五花大綁的人跪在氈布上,每個人的身後都站著一個身材魁梧的刀斧手,手中的鬼頭刀閃著森冷的寒光,令人不寒而栗。
廣場四周的屋簷下、牆頭上,還站著不少弓箭手,弓弦緊繃,瞄準著法場中央,氣氛緊張到了極點,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方寧踮起腳尖,朝著法場中央望去,一眼就認出了跪在最前麵的人,正是寧遠鎮千戶柳青雲。
此時的柳青雲頭發散亂,衣衫破舊,身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嘴巴被一塊肮臟的破布緊緊塞住,隻能發出“嗚嗚”的悶響,眼神中卻滿是不甘與憤怒,死死地盯著前方。
他身後的十幾個人,情況也大同小異,要麼被堵了嘴,要麼神情麻木,身上傷痕累累,顯然是遭受了嚴刑拷打。
其中,不少人都是方寧的舊識。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鑼聲響起,打破了廣場的死寂。
人群自動分開一條通道,一隊精銳士兵護送著一台青布轎子緩緩走來。
轎子停下後,一個身著淡青色文士袍的人從轎子裡走了出來。
此人麵容瘦削,眼神陰鷙,手中搖著一把折扇,雖一副文人打扮,卻透著一股令人心悸的狠戾之氣。
嶽清寒看到這文士,微微一愣,問方寧:“此人應該就是靳東來了吧?”
方寧點點頭,並沒有回應,隻是讓嶽清寒稍安勿躁。
但見靳東來在眾多侍衛的簇擁下,一步三搖地走上法場前臨時搭建的高台,在一張太師椅上坐下。
目光輕蔑地掃過台下跪在地上的柳青雲等人,又瞥了一眼圍觀的百姓,隨即拿起桌上的一支令箭,慢悠悠地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中的太陽。
方寧也跟著抬頭望去,太陽已經升到了頭頂附近,陽光刺眼。
方寧心中清楚,按照大周殺人的慣例,斬首要等到午時三刻,此時陽氣最盛,據說能壓製死者的怨氣。
靳東來這是在等時辰一到,就下令行刑。
不能等了。
方寧當機立斷,轉頭對嶽清寒說道:“清寒,咱們倆現在劫法場!”
劫法場這種殺頭滅門的大罪,對嶽清寒來說,就好像是一劑興奮劑一樣,他瞬間興奮起來,根本沒多想,縱身一躍,從人群中衝了出去,落在法場外圍的空地上。
他並沒有使用前段時間慣用的青龍偃月刀,也沒有使用自己寬刃鬼頭佩刀,而是負手在身後,用下巴對著高台上的靳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