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清還是頭一次見到他那位素未謀麵的未婚妻。
很漂亮。
這是他腦海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
她就像是從江南那最朦朧的煙雨中走出來的一樣,眉如遠山含黛,膚若凝脂,唇不點而朱。一身水藍色的羅裙更是將她那纖細窈窕的身姿勾勒得恰到好處。
就在他有些失神地看著她的時候,她也正好抬起眼朝著他這邊看了過來,眼眸中帶著一絲不加掩飾的好奇,然後便對著他露出了一個帶著幾分羞澀的笑。
這讓他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瞬間就有些說不出口了。
“賢侄,可是這茶有什麼問題?”一道帶著幾分關切的聲音將謝玉清從那短暫的失神中拉了回來。
謝玉清回過神來,目光從雲微那已經嫋嫋遠去的背影上收了回來。
他端起麵前那杯茶,掩飾性地喝了一口,然後搖了搖頭。
“沒有,茶很好。”
坐在他對麵的雲父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是繼續悠然自得地喝著自己的茶。
剛剛謝玉清看著自己女兒愣神的場麵,他不是沒有注意到,他心中很是高興。
他的身子自己清楚,已經快要扛不住了,如今在這世上唯一放不下的也就是女兒。
原先見那樁由自己和好友在酒後定下的婚約這麼多年來都毫無動靜,謝玉清也從來沒有過來拜訪,他還以為那樁婚事早就不作數了。
他甚至已經開始在暗中為女兒另擇良人了,想著能在自己撒手人寰之前,為她早點找到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好歸宿。
沒想到,今日謝玉清倒是上門來了。而且看他剛才那副模樣,似乎對女兒也並非全無意動。
謝玉清沉默了一會兒,將那杯已經見底的茶輕輕地放在了桌上。
他抬起眼,看著眼前這位麵容清瘦卻隱隱帶著病容的長者,終於還是開口了。
“伯父,今日晚輩冒昧拜訪,來得匆忙,沒能備上什麼像樣的好禮,還望莫怪。”
雲父聞言,卻是溫和地笑了。
“賢侄說的哪裡話,你送來的那些人參靈芝都是極好的。”
謝玉清沒再說話。
若那些隻是送來用做退婚的賠禮,自然是綽綽有餘,甚至可以說是剛剛好。
可若是有意結親,那就不太夠了。至少在謝玉清看來是這樣的。
謝玉清自幼父母早逝,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活了這麼些年,看淡了人情冷暖,也習慣了世事無常。可以說是真正的無欲無求。
直到前幾日,他在整理父母的舊物時,從一個落滿了灰塵的檀木盒子裡翻到了一紙婚書。
他這時才知道,原來自己竟然還有一門指腹為婚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