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嘯雲將瑩瑩護在身後,目光冷冽地掃過前後逼近的幾名彪形大漢。
這些人衣著普通,眼神卻狠戾如狼,手中短棍在昏暗巷口反射出冰冷的光。
“齊少爺,識相的就讓開。”為首那人咧嘴,露出一口黃牙,“我們隻要那丫頭跟她娘。”
瑩瑩攥緊了齊嘯雲的衣角,指尖發白。
暮色漸濃,將滬西這片魚龍混雜的棚戶區籠罩在一片灰蒙蒙的陰影裡。剛下過一場小雨,狹窄的巷道地麵泥濘不堪,混雜著垃圾腐臭的氣味彌漫在潮濕的空氣裡,令人作嘔。
齊嘯雲小心地扶著瑩瑩,避開地上那些渾濁的水窪。他今日特意換了身半舊的青布長衫,但仍掩不住通身的清貴氣度,與這臟亂的環境格格不入。瑩瑩則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旗袍,臂彎裡挎著一個布包,裡麵是齊家管家悄悄送來的一些米糧和一小包西藥——林氏前幾日感染了風寒,一直未愈。
“瑩瑩,小心腳下。”齊嘯雲低聲提醒,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巷子裡顯得格外清晰。這條近路是他探察過的,雖偏僻些,但能更快繞出這片區域,坐上等在街口的黃包車。
瑩瑩輕輕“嗯”了一聲,攥著布包帶子的手緊了緊。她低著頭,目光掃過牆角堆積的破爛家什和蜷縮在陰影裡無精打采的野狗,心頭莫名地有些發慌。母親還在破舊的閣樓上等著她回去煎藥。
就在兩人即將走到巷子中段,一處稍微開闊些的岔口時,齊嘯雲的腳步猛地頓住。
前方巷口,不知何時被兩個倚著牆根的漢子堵住了去路。幾乎同時,身後也傳來了沉穩而充滿惡意的腳步聲,回頭一看,另外三人已封住了退路。
前後一共五人,皆是身形壯碩的彪形大漢,穿著粗布短打,麵容普通,但那一雙雙眼睛,卻像淬了毒的鉤子,死死釘在齊嘯雲和瑩瑩身上,尤其是瑩瑩。他們手中握著尺許長的棗木短棍,棍身油光發亮,顯然常年使用,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冷硬光澤。
來者不善!
齊嘯雲幾乎是下意識地側身,將瑩瑩完全擋在自己身後。他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強自鎮定下來,目光如冰刃般掃過前後幾人,最後落在前方那個嘴角有一道猙獰疤痕的領頭漢子臉上。
“齊少爺,”刀疤臉咧開嘴,露出一口被煙熏得焦黃的牙齒,聲音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哥幾個在此等候多時了。識相的呢,就自己讓開,我們隻要那丫頭跟她娘,不會為難你。”
他話語看似客氣,但那眼神裡的貪婪和凶殘,卻毫不掩飾。目標明確,就是林氏和瑩瑩!
瑩瑩躲在齊嘯雲身後,聽到對方直接點明要自己和母親,嚇得渾身一顫,臉色瞬間煞白。她死死攥住了齊嘯雲背後的衣料,冰涼的指尖透過薄薄的布料,傳遞著她的恐懼與無助。為什麼?她們已經淪落至此,為何還有人不肯放過?
齊嘯雲感受到身後女孩的顫抖,胸腔裡一股怒火混合著冷意猛地竄起。他挺直了脊背,儘管身上並未攜帶任何武器,麵對五個明顯是練家子的打手,形勢極端不利,但他的聲音卻異常平穩,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
“光天化日,滬上地界,你們想乾什麼?”他刻意加重了“滬上”二字,試圖用齊家的名頭震懾對方,“誰派你們來的?”
刀疤臉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齊少爺,彆拿齊家嚇唬人。這犄角旮旯,死個把人,隨便找個臭水溝一扔,誰知道是誰乾的?”他晃了晃手中的短棍,語氣變得不耐煩,“少廢話!讓開!否則,連你一塊兒收拾!富家少爺細皮嫩肉的,可經不起哥幾個的棍子!”
話音未落,他身後一名性子更急的打手已經按捺不住,低吼一聲,一個箭步躥上,手中短棍帶著風聲,直接朝著齊嘯雲的肩胛骨砸來!勢大力沉,若是砸實了,恐怕立刻就要骨裂筋折!
“嘯雲哥!”瑩瑩失聲驚呼。
齊嘯雲眼神一厲!他自幼被家中安排,不僅學習西學,也隨著護院師父正經練過幾年拳腳,強身健體之餘,也為防身。此刻生死關頭,潛能被激發,反應快得驚人!
隻見他並不硬接,腳下步伐一錯,身形微側,險之又險地避開棍鋒,同時左手閃電般探出,不是去抓棍子,而是精準地扣住了那人持棍的手腕脈門,用力一捏!
“呃啊!”那打手沒料到這看似文弱的少爺手上力道如此刁鑽狠辣,腕部劇痛酸麻,短棍險些脫手。
而齊嘯雲的右拳,已如同出膛的炮彈,趁對方中門大開之際,狠狠搗向其腋下軟肋!
“砰!”一聲悶響。
那打手痛得悶哼一聲,踉蹌著向後倒退,撞在牆壁上,一時竟喘不過氣來。
這一下交手快如電光石火,齊嘯雲瞬間放倒一人,展現出的身手讓其餘幾名打手,包括那刀疤臉,都愣了一下,收起了幾分輕視之心。
“媽的!還是個練家子!一起上!廢了他!”刀疤臉惱羞成怒,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