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順著老鬼鬢角的溝壑往下淌,在戰術服領口積成一小片深色濕痕。
他喉結滾動著吞咽下唾沫,視線死死鎖在隊員們僵直的脖頸上——
那些平日裡能單手掀翻集裝箱的壯漢,此刻像被抽走脊椎的木偶,舉槍的手臂懸在半空紋絲不動,瞳孔裡凝固著雕塑般的驚恐,連睫毛都忘了顫動。
三米外的晨霧裡,十三歲女孩鞋底碾過碎石,發出細碎的聲響。
她頭頂的兔耳突然微微聳動,像是在捕捉風裡潛藏的異動。
“該死的!栽了!”老鬼咬碎後槽牙的脆響在寂靜裡格外清晰,手指鬆開扳機的瞬間,合金槍身砸在地麵,發出“啪嗒”一聲悶響。
他知道遇上了硬茬,對方能在五秒內悄無聲息製住五個受過反催眠訓練的隊員,要擰斷他們的脖子恐怕比捏死螞蟻還容易。
舌尖剛要頂開牙關認輸,眼角餘光突然瞥見晨霧被撕開道金色裂口。
那道流光快得像燒紅的鐵絲劃破黃油,帶著尖銳的破空聲掠來時,老鬼甚至能聞到自己鬢角頭發被灼焦的糊味。
嘶吼衝破喉嚨的刹那,他本能地向側翻滾。戰術服布料被氣流掀得獵獵作響,肩甲擦過地麵碎石迸出火星,堪堪躲開那道擦著鼻尖掠過的金光。
耳後傳來布料撕裂的銳響,是剛才持槍的隊員胸前戰術背心上,被氣勁割開了道焦黑的口子。
“嗤——”
金色長矛釘在女孩腳前半尺的地麵,矛尖沒入碎石的刹那,周遭空氣突然凝滯。矛身鐫刻的螺旋花紋驟然亮起,暗紅紋路裡仿佛有岩漿在奔湧,緊接著便是震耳欲聾的轟鳴。
“轟!”
衝擊波掀起的碎石雨裡,老鬼被氣浪掀飛出去,後背重重撞在卡車輪胎上的瞬間,喉頭湧上的腥甜差點噴出來。
他抹了把滿臉的塵土,看見煙塵彌漫的中心,六個穿灰色風衣的男人已圍成密不透風的圓圈,將女孩護在中央。
他們被氣浪撕開的風衣裂口下,露出暗銀色鱗片在晨光裡流動的冷光。
“你們!”女孩的聲音裹著冰碴,比穆大陸淩晨三點的潮水更冷。
煙塵在風裡緩緩沉降時,卡車車頂突然多了道白色身影。
老鬼倒吸的涼氣在喉嚨裡凝成白霧——那人穿著垂到腳踝的白色長袍,衣擺繡著暗紅色十字紋,邊緣磨損得露出灰白的棉絮,像是從博物館中世紀展區偷出來的古董。
他右手握著柄與剛才一模一樣的金色長矛,矛尖滴落的金色液滴墜在車頂,燙出個個黑色小坑。
左手捧著的十字架模型巴掌大小,鑲嵌的紅寶石在晨光裡泛著粘稠的血光,像是剛從活物心臟裡挖出來的。
最紮眼的是那張麵具。啞光白瓷材質刻出中世紀修士的輪廓,高挺的鼻梁下是緊抿的唇線,唯獨本該是眼睛的位置,兩個黑洞洞的窟窿正對著地麵……
“這年頭連殺馬特都流行帶麵具了?”老鬼捂著發疼的肋骨站起來,啐掉嘴角的血沫。
前有長兔耳的神秘女孩,後有穿教廷服飾的麵具怪客,這趟活兒邪門得像是掉進了達利的油畫裡。
麵具人沒有回應。他站在卡車車頂,衣袍被風卷得如同展開的翅膀,周身開始彌漫起細碎的金色光點。
那些光暈絕非柔和的光芒,而是帶著尖銳的攻擊性,像無數根灼熱的鋼針,刺得老鬼裸露的手腕皮膚陣陣發麻。
“呃……”
隊員們突然發出痛苦的悶哼,僵直的脖頸開始轉動。
老五第一個晃著腦袋清醒過來,看到車頂的麵具人時,手裡的微衝“哐當”掉在地上,聲音抖得像篩糠:“頭!那是……”
“彆碰槍!”老鬼厲聲喝止的瞬間,注意到麵具人左手的十字架正在發燙,紅寶石光芒亮得刺眼。
周圍空氣仿佛被無形的泵抽走,每口呼吸都帶著玻璃碴般的刺痛。
“主教總喜歡把麻煩事丟給雇傭兵。”麵具人終於開口,聲音像是生鏽的齒輪在摩擦,透過白瓷麵具傳出來,帶著種非人的冰冷,“但你們顯然搞砸了。”
他抬起握矛的右手,金色能量在矛尖彙聚成拳頭大的光球,無數細小符文在光球裡翻滾碰撞,發出蜂群般的嗡嗡震顫。
“快跑!”女孩突然尖聲喊道,兔耳豎得筆直如出鞘的刀……
老鬼來不及思考拽起還在發愣的老五就往集裝箱堆後撲。
身後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是另外四個隊員正連滾帶爬地跟著撤離。
幾乎是同時,麵具人擲出了凝聚能量的長矛。
這一次沒有實體飛行軌跡,而是道純粹的金色洪流,如同決堤的岩漿順著他抬手的軌跡傾瀉而下。
“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裡,老鬼感覺五臟六腑都在共振。
熱浪燎得後頸皮膚生疼,他死死按住頭盔,看見衝擊波掀起的火浪舔舐著集裝箱的鐵皮,在鏽跡上燒出片片赤紅。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能重新睜開眼睛時,發現整片路麵已被炸出直徑三十米的大坑。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操……這他媽是什麼鬼東西?”老五的作戰靴踩在滾燙的地麵上,鞋底發出滋滋的融化聲,“頭,我們要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