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溫柔地灑在荊州大將軍府的庭院裡。
與關羽達成共識之後,陸瑁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從容與堅定。
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召來一名最心腹的親衛,交予他兩封密信。一封,是寫給遠在成都的丞相與陛下,詳細闡述了他即將出使東吳的戰略構想,並請求調動“無當飛軍”前來荊州,作為他出使期間,威懾東吳、確保萬全的最後一道保險。另一封,則是直接寫給無當飛軍主將王平的密令。
“日夜兼程,不得有誤。”陸瑁的聲音,不容置疑。
“諾!”親衛領命,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動身,派人回蜀中而去。
處理完這件頭等大事,陸瑁才感覺,自己肩上那無形的重擔,暫時卸下了一半。他走回後堂,隻見關鳳正帶著陸承,在庭院裡,看著幾隻蝴蝶,嬉笑追逐。那畫麵,溫暖而祥和,讓他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父親!”陸嶽眼尖,第一個發現了他,邁著小短腿,飛奔過來,撲進了他的懷裡。
陸瑁笑著將他抱起,在他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關鳳也走了過來,她看著丈夫臉上那久違的輕鬆,柔聲問他:“什麼時候去東吳?”她知道,自己這位夫君,一旦決定了某件事,便會雷厲風行。
陸瑁將兒子放下,牽起她的手,將她輕輕抱著,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他嗅著她發間熟悉的清香,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不急。”他說,“信使前往成都,快馬加鞭,也要半個月。丞相接到信,再調軍,無當飛軍從成都日夜兼程地趕過來,大概,也要半個月。所以……”
他看著妻子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充滿歉意的、溫柔的笑意。
“我可以在荊州,待一個月。”
一個月。
對於一個常年征戰在外的將帥來說,這幾乎是一個奢侈到不敢想象的時間。
關鳳的眼中,瞬間,亮起了驚喜的光芒。
“這一個月……”陸瑁的聲音,愈發輕柔,“我答應你,什麼都不管。不問軍務,不問政事,就當,我還是當年那個,一無所有的陸子璋。而你,還是那個,英姿颯爽的關三小姐。好不好?”
“好。”關鳳的眼眶,微微濕潤,她將頭,更深地埋進了丈夫的懷裡,重重地點了點頭。
於是,這一個月,可以說是陸瑁這幾年軍旅生涯中,最輕鬆、最愜意的一個月。
他真的,將所有的事情,都拋在了腦後。
他沒有再去議事廳,與關羽討論任何關於防務的細節;他也沒有再翻閱,任何一份從成都送來的緊急軍報。他將中都護的身份,暫時地,封存了起來。
他變成了一個最純粹的丈夫,和父親。
他一直陪著關鳳,在整個荊州,到處遊玩。
他們去了襄陽城外的鹿門山。那裡,是龐德公、司馬徽等名士的隱居之地。他們沒有去打擾那些前輩,隻是攜手,漫步在山林之間,聽著鬆濤陣陣,看著流雲飛卷。陸瑁為關鳳,講解著山川地理,星象變化,那些鬼穀一脈的駁雜學識,在這一刻,不再是用於戰爭的工具,而成了解讀自然的,浪漫詩篇。
他們乘著一葉扁舟,泛舟於漢水之上。關鳳興致來了,會從船家那裡,借來漁網,像個小女孩一樣,興奮地撒網捕魚。而陸瑁,則會坐在一旁,吹起一支從集市上買來的竹笛。那悠揚的笛聲,伴著關鳳清脆的笑聲,在寬闊的江麵上,回蕩了很遠,很遠。
他們帶著陸嶽,去逛遍了荊州城裡,最熱鬨的集市。陸瑁會像所有普通的父親一樣,將兒子高高地舉過頭頂,讓他坐在自己的肩膀上。他們買糖人,看皮影戲,聽說書先生,講著“關雲長溫酒斬華雄”的古老故事。每當聽到精彩處,陸嶽都會興奮地,拍著小手,大聲喝彩,滿臉的驕傲。
這一個月裡,陸瑁的臉上,沒有了算計,沒有了威嚴,隻有最純粹的,笑容。
關鳳的眼中,沒有了擔憂,沒有了牽掛,隻有最幸福的,滿足。
就連關羽,在看到女兒女婿這般恩愛和睦的模樣時,那張不苟言笑的臉上,也時常會,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
然而,快樂的時光,終究是短暫的。
一個月的期限,悄然而至。
當斥候來報,王平率領的無當飛軍,已抵達荊州城外三十裡時。陸瑁知道,他的假期,結束了。
那個夜晚,他們依舊像往常一樣,在庭院裡,看著滿天的繁星。誰也沒有說話,但彼此,都明白。
“我明日,便要去見兄長了。”陸瑁終於,打破了沉默。
“嗯。”關鳳輕輕地應了一聲,將頭,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要……小心。”
“我會的。”陸瑁握緊了她的手,“等我回來。等我,從東吳回來。”
“我等你。”
第二天,天色微明,陸瑁和關羽、關平一起來到了無當飛軍的臨時駐紮地。這處營地,並未設在荊州城外的常規軍營,而是位於城南一處極為隱蔽的山穀之中,四周皆是密林與峭壁,隻有一個狹窄的出口,易守難攻,尋常人根本無從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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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關羽踏入這處營地時,他那雙閱儘天下精兵的丹鳳眼,瞬間,便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