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思索片刻,沉聲道:“怕主將被斬,群龍無首。”
陸瑁搖了搖頭:“陸遜,坐鎮中軍旗艦,樓船如林,護衛如雲,想斬他難如登天。”
趙統接口道:“怕我軍主力來援,腹背受敵。”
陸瑁再次搖頭:“關中大戰,牽一發而動全身。我們沒有援軍。”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輕輕地晃了晃。
“十萬人的大軍,就像一頭,吞天噬地的巨獸。它固然可怕,但它有一個最致命的弱點。”
他的嘴角,牽起一個森然的弧度。
“它,要吃飯。”
“每日,數以萬石的糧草,數以千計的軍械,都要通過一條漫長而又脆弱的補給線,源源不斷地,從江東運抵江陵城下。這條線就是陸遜的咽喉!”
陸瑁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幕,看到了那條在長江之上蜿蜒數百裡的生命線。
“我們不去江陵,不去公安。我們就去找這條線。”
“就像當年赤壁之戰,在烏林我和子龍對付曹操的糧道一樣。我們要讓陸遜也嘗一嘗,什麼叫看著滿營的士兵卻連一鍋熱飯都做不出的絕望!”
趙廣和趙統的眼中,瞬間爆發出無比璀璨的光芒!他們終於明白了陸瑁的真正意圖!
“傳我將令!”
陸瑁的聲音,再無半分溫和,隻剩下鐵與血的冰冷。
“全軍,即刻出發!我們的目標——百裡洲!”
……
百裡洲,位於長江中遊一處江麵收窄的水域。此地洲渚密布,蘆葦叢生,兩岸則是連綿不絕的原始密林。乃是東吳水路運糧船隊必經的咽喉要道。
三日後,夜。
一輪殘月,高懸於空,將清冷的銀輝,灑在波光粼粼的江麵上。
一支由二十餘艘大型糧船組成的船隊,正借著夜色,緩緩駛入百裡洲的水道。船上的吳兵,大多已經卸下了甲胄,三三兩兩地靠在船舷上,吹著江風,聊著家常。
在他們看來,這趟差事,安全而又乏味。蜀漢的主力,遠在千裡之外的關中。荊州的守軍,則被大都督死死地按在江陵城裡動彈不得。這大後方能有什麼危險?
然而,他們沒有看到。
就在他們頭頂,兩岸那如同鬼影般的密林之中,七百雙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正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七百張塗著黑色油彩的弓弩,早已悄無聲息地張開。
箭頭之上,綁著浸滿了火油的麻布。
陸瑁潛伏在最高處的一棵古樹之上。他就像一頭最有耐心的黑豹,靜靜地等待著獵物,進入他預設的死亡陷阱。
來了。
當第一艘糧船,駛入水道最狹窄處時。
陸瑁,緩緩地舉起了他的右手。
然後,猛地揮下!
沒有戰鼓,沒有呐喊。
隻有一聲,仿佛來自地獄的弓弦的共鳴!
咻——咻——咻——!
七百支燃燒的火箭在同一瞬間脫弦而出,它們在夜空中劃出七百道,淒美而又致命的紅色弧線,如同一場倒卷而上的流星火雨,兜頭蓋臉地,罩向了那支毫無防備的船隊!
“敵襲!!”
淒厲的嘶吼聲,剛剛響起,便被更為淒厲的慘叫聲所淹沒!
“啊——!”
火箭精準地落在了那些堆滿了乾草和糧袋的甲板上!
浸滿了油脂的麻布,遇火即燃!乾燥的蘆葦席,瞬間化作一片火海!
轟!
一艘糧船上的火油罐被引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整艘船,從中間被炸成兩截斷裂的木板,夾雜著燃燒的殘骸與被炸飛的吳兵一同被拋向了半空!
火焰,順著江風,迅速蔓延!
一艘,接著一艘!
轉瞬之間,整條狹窄的水道,便化作了一片燃燒的人間煉獄!
船上的吳兵,亂成了一團。
有的被大火吞噬,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嚎。
有的驚慌失措,跳入冰冷的江水,卻被從岸邊射來的無情的冷箭,一一射殺!
“放箭!還擊!”
一名吳軍校尉,揮舞著佩刀,聲嘶力竭地指揮著。
然而,岸上的密林中一片漆黑。他們根本找不到敵人的位置!
他們的還擊,零零散散,軟弱無力。隻能徒勞地射入那片深不見底,黑暗之中。
而從黑暗中射出的箭矢,卻如同一條條精準的毒蛇,不斷地收割著船上每一個敢於冒頭的生命。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單方麵的屠殺!
不到半個時辰。二十餘艘糧船,儘數沉入江底。數千石糧草與近千名押運的吳兵無一生還。而岸上,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一個敵人的身影。
陸瑁,從樹上悄然滑下。
他看著江麵上,那片還在熊熊燃燒的,壯麗火海,聞著空氣中那股濃重的燒焦的味道,臉上沒有半分的波瀾。
“走。”
他對著身後,那些同樣悄無聲息,從黑暗中彙集而來的無當飛軍做了一個手勢。
“換個地方,繼續。”
七百人的隊伍,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如同一陣吹過林間的風,迅速地消失在了更為深邃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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