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九月初五,卯時,藥鋪院內。往日飄落的桂花瓣被風卷得四散,空氣裡沒了往日的清甜,反倒裹著幾分焦躁——早起挑水的村民說,鎮口來了不少逃難的人,都傳襄陽城被蒙古軍圍了,仗已經打起來了。郭靖站在院中央,手裡緊緊抓著那柄跟了他二十多年的匕首,刀鞘銅活映著晨光,指節因用力而發白,腳下的青石板被他踩得微微發沉,顯然已是急得亂了方寸。)
李莫愁換了月白襦裙,手裡捏著一把烏木梳,墨色長發如瀑般披在肩頭,隻隨意用一根素色發帶鬆鬆束著發尾,尚未挽髻。她本是想著晨起後,找郭靖幫自己梳理秀發——這些日子同行,她總愛借著這般瑣碎事,拉近兩人的距離,剛繞過回廊走到院中,見郭靖臉色凝重得嚇人,腳步頓了頓,柔聲問道:“郭大俠,出什麼事了?看你這模樣,像是天要塌下來似的。”
郭靖猛地抬頭,眼底滿是焦灼,聲音裡帶著難掩的顫抖:“襄陽又開戰了!逃難的人說蒙古軍把城圍得水泄不通,裡頭情況不明。我得去襄陽看看,那裡有那麼多百姓,還有守城的將士……他們不能沒人撐著!”他話沒說完,抬手便要去牽馬,語氣裡的急切幾乎要溢出來——他一生以“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為念,襄陽是南宋的門戶,如今戰事驟起,他絕不能坐視不理。
李莫愁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人攥緊了心口,臉上卻強裝鎮定,隻垂眸看著手裡的木梳,指尖無意識地劃過梳齒,輕聲道:“你要去襄陽……那找郭夫人的事,就不管了?”她刻意提起黃蓉,既是提醒,也藏著幾分隱秘的試探——她總盼著,郭靖能因尋人之事,多留片刻。
“我想咱們該分開了,我先走,你留下等張大夫的藥膏。”郭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急切,語氣帶著幾分懇求與歉疚,“李姑娘,你江湖經驗比我豐富,心思也比我機靈,尋人的法子肯定比我多。我想拜托你,繼續留意蓉兒的消息?若是有她下落,哪怕隻是一點線索,也請你設法告知我。襄陽兵凶戰危,你雖武功高強,終究是女子,就彆去涉險了。”
李莫愁指尖猛地攥緊裙角,布料被捏出深深的褶皺,心裡那點不舍像潮水般翻湧上來,卻沒法直白說出口——她總不能當著郭靖的麵,說自己舍不得他走。沉吟片刻,她緩緩抬步上前,將手中的烏木梳輕輕遞到郭靖麵前,另一隻手按住左肩傷口處的衣衫,眉頭微蹙,聲音放得更柔:“你也彆急,再急著趕路,一天也到不了襄陽,倒不如先安下心來,替我梳梳頭發,就當穩穩心神。這梳子我用著順手,你幫我把發尾的結梳開,也費不了多少功夫。”
見郭靖愣在原地,她又輕聲補充:“不是我不願幫你,隻是我肩頭的傷還沒全好,昨日換藥時,稍一用力就隱隱作痛,連自己梳頭都費勁,這般模樣,怕是經不起長途奔波,也沒法好好幫你尋人。”
郭靖看著遞到麵前的烏木梳,梳齒上還殘留著淡淡的木香味,再看向李莫愁微蹙的眉頭和按在肩頭的手,瞬間想起之前的承諾,臉上露出深深的愧疚,連忙伸手接過梳子,連連擺手:“慚愧,是我急糊塗了!之前我答應過你,陪你三個月,還教你幾招武功作為補償。如今這才不到一個月,你傷沒好,我若貿然去襄陽,反倒成了失信之人。”他握著梳子的手有些僵硬,心裡又急又亂——一邊是襄陽十萬火急的戰事,一邊是對李莫愁的承諾與她未愈的傷勢,實在難以抉擇。
李莫愁見他接了梳子,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順勢轉身背對著他,長發垂落如瀑,輕聲道:“你且慢慢梳,彆急著趕工。”隨即又勸道:“襄陽雖開戰,但你此刻趕去,路上全是逃難的人,車馬混亂,說不定還會遇上蒙古遊騎,反倒耽誤事。不如再等幾日,等我傷徹底好利索了——到時候我跟你一起去襄陽,路上既能幫你留意郭夫人的消息,遇上危險也能搭把手,豈不是更好?”她這話半真半假,既給了郭靖台階下,也借著梳頭這樁事,悄悄留住了同路的可能,隻盼著這片刻的親近,能讓他對自己多幾分在意。
郭靖握著烏木梳,看著李莫愁垂落的長發,沉默了片刻,終究輕輕歎了口氣,抬手開始梳理——梳子劃過發絲,偶爾遇到打結處,便放輕力道慢慢解開。他看著院外混亂的人流,聲音低沉:“好,就再等幾日!等你傷好,咱們一起去襄陽,路上順便找蓉兒的消息。”
風又吹過院角的桂樹,葉子沙沙作響,像是在催促,又像是在歎息。李莫愁感受著發絲間傳來的輕柔力道,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手裡不自覺攥緊了裙擺——她知道,這幾日的等待,或許改變不了什麼,卻能讓這段平靜的同行時光,再長一點,讓自己能多靠近他一點。不求彆的,但求這一樁樁一件件的瑣碎小事能讓她在郭靖心裡留個淡淡的影子!
喜歡黃蓉:請叫我黃軍師請大家收藏:()黃蓉:請叫我黃軍師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