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寫著“韓靜書”名字的殘頁,像一塊燒紅的炭,藏在林舒宜貼身的口袋裡,燙得她坐立難安。每一個與李在允不經意的擦肩,每一次感受到那道冰冷的視線,她都覺得那炭火要灼穿衣物,將她那點微不足道的秘密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她不敢再輕易去資料室或儲藏間,宣傳部那次死裡逃生的經曆讓她心有餘悸。火警演習的巧合太過蹊蹺,她無法判斷是幸運,還是另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
日子在極度的焦慮和偽裝中緩慢爬行。她強迫自己吃飯,強迫自己睡覺,儘管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她對著鏡子練習微笑,確保自己在人前,尤其是在金室長和其他工作人員麵前,維持著那個“安靜、聽話、有點遲鈍”的新人助理形象。
但有些變化,是藏不住的。
她的沉默不再是單純的怯懦,而是一種緊繃的、蓄勢待發的警惕。她的眼神在偶爾放空時,會流露出一種與年齡不符的沉重和……一絲極淡的、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狠厲。
李在允顯然注意到了。
他不再用那些細微的、帶有標記意味的小動作來提醒她。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深的、更令人捉摸不定的觀察。他看她的時間變長了,有時甚至會在她專注於某項工作時,毫不避諱地、長時間地注視著她,那目光裡沒有了之前的玩味或警告,更像是在評估一件……產生了意外變量的工具。
這天,seventhheaven有一個高強度的舞蹈排練,為即將到來的頒獎典禮做準備。練習室裡音樂震耳欲聾,成員們汗水淋漓,反複練習著一個複雜的隊形變換。
林舒宜和其他幾個助理守在門外,隨時準備遞水、遞毛巾。
輪到金瑉旭有一個高難度的後空翻接落地動作。前幾次他都完成得很好,但這一次,不知是體力透支還是心神不寧,他在落地時腳下一軟,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瑉旭!”
音樂戛然而止。成員和工作人員立刻圍了上去。
金瑉旭蜷縮在地上,抱著自己的右腳踝,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嘴唇因為疼痛而微微顫抖。
“怎麼樣?傷到哪裡了?”經紀人金室長擠進人群,語氣焦急。
隊醫迅速上前檢查。
一片混亂中,林舒宜站在人群外圍,心臟揪緊。她看到金瑉旭痛苦的表情,也看到了站在人群最中心、俯視著金瑉旭的李在允。
李在允的臉上沒有任何關切的神色,他甚至沒有蹲下身。他隻是站在那裡,垂著眼簾,看著地上蜷縮的金瑉旭,眼神冰冷得像是在看一件不小心被碰壞的物品。
然後,他抬起了頭。
目光越過慌亂的人群,精準地,落在了林舒宜的臉上。
那一刻,林舒宜清晰地看到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某種近乎殘酷的愉悅,以及一絲……清晰的警告。
仿佛在說:看,這就是脫離掌控的下場。而你,最好引以為戒。
林舒宜的血液瞬間涼透了。
他不是在擔心隊友的傷勢。他是在享受金瑉旭因“失誤”而遭受的懲罰,並用這種方式,再次向她強調反抗的代價。
隊醫初步判斷是腳踝嚴重扭傷,可能需要靜養一段時間。金室長臉色鐵青,立刻安排人送金瑉旭去醫院做詳細檢查。排練被迫中斷。
成員們情緒都有些低落,三三兩兩地坐在練習室地板上休息。李在允卻像是沒事人一樣,走到角落拿起水瓶喝水,甚至和旁邊的舞蹈老師低聲交流了幾句,似乎在對剛才的舞蹈編排提出修改意見。
林舒宜看著他那副冷靜到近乎冷酷的樣子,胃裡一陣翻攪。她借口去洗手間,逃離了那令人窒息的環境。
站在洗手台前,她用冷水一遍遍衝洗著臉,試圖壓下心頭那股混雜著恐懼、憤怒和惡心的情緒。抬起頭,鏡子裡的人雙眼通紅,水珠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像冰冷的眼淚。
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等待她的,要麼是像金瑉旭一樣被徹底摧毀,要麼是在某個瞬間被李在允像清理垃圾一樣“清除”。
她必須做點什麼。哪怕是以卵擊石。
晚上,她回到出租屋,反鎖好門,拉上所有的窗簾。她坐在書桌前,打開了那台舊筆記本電腦。她沒有連接網絡,隻是打開了空白的文檔。
她開始記錄。
從她目睹那記耳光開始,到那條致命的短信,到發現的竊聽器,到李在允一次次的警告和掌控,到那本黑色筆記本裡透露的偏執,到金瑉旭的崩潰,再到……韓靜書的名字。
她儘可能客觀、詳細地記錄下時間、地點、人物、對話、她的觀察和感受。她不知道這些記錄有什麼用,或許最終隻會成為她存在過的、無聲的墓誌銘。但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對抗那龐大黑暗的方式——留下證據,哪怕這證據微不足道。
寫完最後一個字,她將文檔加密,隱藏在一個極其隱蔽的文件夾深處,並且將文件創建日期修改成了幾個月前。
做完這一切,她癱坐在椅子上,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窗外夜色濃重。
她知道,從她開始記錄的那一刻起,她就不再隻是一個被動的承受者。她踏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
而路的儘頭,是更深的黑暗,還是微弱的光明,她一無所知。
她隻知道,她必須走下去。
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消失在黑暗中的名字——韓靜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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