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到底。”
這三個字像三根冰錐,紮進林舒宜的耳膜,帶著一種漫不經心卻深入骨髓的寒意。她看著李在允,看著他眼底那混合著興味與殘酷的幽光,剛剛退潮的恐懼再次洶湧而上,幾乎要將她淹沒。
他不是在妥協,更不是在放過她。
他隻是厭倦了貓捉老鼠的單方麵碾壓,想要換一種更“有趣”的方式來折磨她,看著她在這張他編織的巨網中,做更徒勞、更痛苦的掙紮。
練習室的空氣凝滯如膠。鏡子裡映出她煞白的臉和他高大而充滿壓迫感的身影,形成一幅詭異而絕望的畫麵。
李在允不再看她,仿佛剛才那句決定她命運的話隻是隨口一提。他走到音響旁,重新播放了剛才的練習曲。強勁的節拍再次充斥整個空間,他卻隻是站在那兒,聽著,手指隨著節奏在腿上輕輕敲擊,像個挑剔的鑒賞家。
過了幾分鐘,音樂聲停。他拿起放在地上的外套,搭在臂彎,朝門口走去。
經過林舒宜身邊時,他腳步未停,隻有一句話輕飄飄地落下,混在音樂停止後的餘韻裡,卻清晰得令人膽寒。
“明天開始,你做我的隨身助理。”
隨身助理。
這意味著她將二十四小時處於他的監控之下,一舉一動都無所遁形。這意味著她將離那黑暗的中心更近,近到足以被隨時吞噬。
門在他身後合攏。
林舒宜僵在原地,直到那腳步聲徹底消失在走廊儘頭,她才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猛地癱軟在地。冰冷的地板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寒意,她卻感覺不到,隻有心臟在胸腔裡瘋狂而無序地跳動,撞擊著肋骨,發出沉悶的痛感。
她輸了。
從一開始就輸了。
她以為的宣戰,在他眼裡,不過是一場值得稍微投入點注意力的、新的遊戲開幕。
而她,連選擇退場的資格都沒有。
第二天,林舒宜準時出現在公司。她的調令已經下達,從今天起,她不再是團隊共享的雜務助理,而是seventhheaven隊長李在允的專屬隨身助理。
這個變動在內部引起了一些小小的議論,但很快就被更繁忙的日程淹沒。隻有知情的金室長和少數幾個核心工作人員,看她的眼神裡多了一絲複雜的意味,或同情,或忌憚,或純粹的冷漠。
李在允的行程密集得令人咋舌。除了團隊活動,還有大量的個人通告:廣告拍攝、雜誌專訪、電台節目、綜藝錄製……林舒宜像一道沉默的影子,跟在他身後,處理著一切瑣碎事務——保管私人物品、與各方對接流程、準備餐食飲料、甚至在他休息時遞上擦汗的毛巾。
李在允對待她和對待其他工作人員並無不同,指令簡潔,要求苛刻,偶爾會因為一點微不足道的差錯而投來冰冷的視線,但再也沒有提起過昨天練習室裡發生的一切,也沒有對她進行任何額外的“關照”。
這種看似正常的、高強度的工作狀態,反而讓林舒宜更加煎熬。她像一根被繃緊到極致的弦,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斷裂。她必須時刻保持警惕,揣摩他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背後可能隱藏的意圖,同時還要完美地履行助理的職責,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她感覺自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腳下是萬丈深淵。
在一次前往拍攝畫報的途中,保姆車裡隻有他們兩人和司機。李在允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林舒宜坐在側後方,能聞到他身上那熟悉的、清冽的木質香氣。
車子經過漢江大橋時,李在允忽然毫無征兆地開口,眼睛依舊閉著。
“害怕嗎?”
和之前幾次一樣的問題。
林舒宜攥緊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甲陷進掌心。她沒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