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惡魔共舞的鋼絲,走得越久,腳下的深淵便顯得越發幽暗不見底。林舒宜像個被上了發條的人偶,精準地執行著隨身助理的職責,同時在那雙冰冷眼眸的注視下,進行著危險的信息傳遞。
李在允似乎對她的“效率”頗為滿意。他不再投喂碎片信息,轉而開始下達更明確的指令,像操控提線木偶。
“查一下三年前,負責seventhheaven出道前媒體輿情監測外包公司的數據交接記錄。”一次,在前往拍攝畫報的途中,他閉著眼,平淡地吩咐,仿佛在說今天天氣不錯。
林舒宜的心猛地一沉。輿情監測?這觸及到了更核心的區域。那個潛伏者,可能曾利用過這些數據?或者,李在允想借此測試她能否接觸到更高權限的信息?
“是,前輩。”她沒有多問,隻是應下。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以她的權限,根本無法接觸三年前的外包公司數據記錄。但她知道,拒絕或者失敗,都可能意味著交易的終止,以及她生命的終結。
她開始利用一切可能的機會。借著幫其他部門跑腿送文件的機會,留意相關部門的門禁和人員作息;在食堂吃飯時,豎起耳朵捕捉那些資深員工關於舊日工作流程的閒聊;甚至,在一次幫it部門搬運報廢設備時,她冒險記下了一個被丟棄的、寫有舊係統內部訪問ip地址段的標簽。
她像一隻在龐大機器縫隙裡求生的老鼠,小心翼翼地啃噬著那些被遺忘的、可能通向真相的線頭。
幾天後,她將整理出的、關於那家外包公司當年對接人可能離職去向、以及舊係統某個可能未被完全注銷的測試賬號信息,再次用那種隱秘的方式,傳遞給了李在允。
他收到後,沒有任何表示,隻是在那天結束工作時,罕見地沒有立刻讓她離開,而是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她收拾東西。
“你比我想象的……更有用。”他淡淡地說了一句,聽不出是讚許還是更深的算計。
林舒宜低著頭,沒有回應。有用,意味著暫時安全,也意味著……離最終被利用殆儘的那一刻,更近了一步。
就在這種令人窒息的壓力達到某個臨界點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轉折,如同黑暗中猝然亮起的刀鋒,劃破了這詭異的平衡。
那天,seventhheaven有一個重要的團體綜藝錄製。後台比平時更加混亂,各家團隊、電視台工作人員擠滿了有限的空間。
林舒宜被指派看守成員們的私人物品箱,放在一個相對安靜的走廊拐角。她靠著牆壁,儘量降低存在感,目光習慣性地追隨著不遠處被簇擁著的李在允。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電視台工裝、戴著鴨舌帽和口罩、推著道具車的男人,似乎是被擁擠的人流推搡著,不小心撞到了她身邊的物品箱。
“對不起,對不起!”男人連忙低頭道歉,聲音悶在口罩裡,有些含糊。他手忙腳亂地扶正箱子,手指似乎無意間,在箱蓋的鎖扣附近停頓了一瞬。
林舒宜皺了皺眉,剛想說什麼,那男人已經推著車,迅速消失在嘈雜的人群中。
仿佛隻是錄製現場一個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但林舒宜的心跳,卻莫名地漏了一拍。她下意識地檢查了一下物品箱,鎖扣完好,沒有任何異常。
是錯覺嗎?
她抬起頭,看向那男人消失的方向,隻看到攢動的人頭和晃動的光影。
錄製持續了數小時。結束後,成員們疲憊地回到待機室,準備卸妝換衣。林舒宜跟著李在允,抱著他的外套和私人物品。
李在允走進專屬的更衣隔間。林舒宜將他的東西放在外麵的椅子上,垂手等待。
隔間裡傳來窸窸窣窣的換衣聲。
突然,隔間裡的聲音停頓了一下。
緊接著,李在允冰冷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難以察覺的緊繃。
“林舒宜。”
“是,前輩。”林舒宜立刻應道。
“我外套內袋裡,”他的聲音頓了頓,“有什麼東西。”
林舒宜愣了一下。他的外套一直是她拿著的,之前檢查過,除了他的手機和錢包,並沒有其他東西。
她走上前,拿起那件搭在椅子上的昂貴外套,伸手探入內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