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乎看不見的點頭,像地獄之門開啟時鉸鏈發出的、微不可聞的摩擦聲。沒有契約,沒有握手,隻有練習室裡彌漫的、混合著咖啡漬、汗水與暴怒未散氣息的冰冷空氣,作為這場魔鬼交易的見證。
李在允不再看她,轉身走到音響旁,重新播放了練習曲。強勁的節拍瞬間充斥整個空間,像要強行覆蓋掉剛才那場近乎撕破臉的對峙。他隨著音樂開始練習,動作精準而充滿力量,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林舒宜靠在裂痕遍布的鏡牆上,看著他投入練習的背影,緊繃的神經稍稍鬆弛,隨之而來的是巨大的虛脫感。後背被鏡茬硌出的疼痛陣陣傳來,手腕上被他扼住的地方一片青紫,火辣辣地疼。
她賭贏了第一步。
用近乎自毀的方式,為自己爭取到了一個……與惡魔同行的機會。
但這機會,比直接下地獄,或許更加凶險。
接下來的幾天,一種詭異的“平衡”在公司內部形成。林舒宜依舊是那個沉默的隨身助理,李在允依舊是那個完美的頂級偶像。隻是,在那看似平靜的表象下,暗流以一種更隱蔽、更致命的方式湧動。
李在允不再對她進行任何言語或行為上的羞辱與威脅,甚至偶爾會在隻有兩人時,透露一些極其模糊的、關於那個“潛在威脅”的信息——不是直接告知,更像是一種……測試性的投喂。
“宣傳部那邊,最近有些不該動的東西,被人翻過了。”一次前往拍攝現場的車上,他望著窗外,狀似無意地說。
林舒宜心中一動。宣傳部?是那個藏著韓靜書早期資料的倉庫所在部門?
“聽說,監控係統上個月升級過,但有些舊存檔的訪問日誌,清理得並不乾淨。”他又補充了一句,聲音平淡。
他在暗示她,從訪問日誌入手?
林舒宜沒有回應,隻是默默記下。她知道,這是交易的一部分。她需要展現出她的“價值”。
她開始利用李在允提供的這些碎片信息,像拚圖一樣,嘗試勾勒出那個神秘人的輪廓。她不敢動用任何可能被監控的電子設備,隻能依靠最原始的記憶和觀察。
她留意宣傳部每一個員工的舉止,留意任何可能接觸到陳舊檔案的人員變動,留意公司內部網絡那些不為人知的、關於數據安全的流言蜚語。
這個過程緩慢而危險,如同在雷區排雷。她必須確保自己的調查不被李在允之外的任何人察覺,同時,還要提防李在允本身可能設下的陷阱——他或許隻是在利用她,進行另一場更殘酷的試探。
這天深夜,她結束工作,回到出租屋。窗外月色淒冷,樓下的監視車輛依舊如同鬼魅。
她坐在書桌前,沒有開燈,就著月光,在一張便簽紙上,用極細的筆跡寫下她這幾天梳理出的、可能與“那個人”有關的線索:宣傳部、舊數據存檔、監控日誌、係統升級時間點、可能的數據備份流向……
寫完後,她將便簽紙揉成極小的一團,塞進一個早已準備好的、空心的金屬鋼筆筆杆裡,然後旋緊。
第二天,在一次李在允參加電台直播節目的間隙,林舒宜借著給他遞水的機會,將那隻鋼筆,極其自然地,放到了他化妝台的筆筒裡,混在一堆類似的文具中。
沒有眼神交流,沒有隻言片語。
做完這一切,她便退到一旁,垂手而立。
幾分鐘後,李在允結束直播段落,回到化妝間。他坐到鏡子前,目光掃過筆筒,手指在其中隨意撥弄了一下,然後拿起了那支空心鋼筆,在指間轉了轉,隨即若無其事地放回原處,開始補妝。
林舒宜的心稍稍落下。他收到了。
這種無聲的、危險的“合作”,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以各種隱秘的方式進行著。林舒宜提供著她能接觸到的、經過篩選和分析的線索,而李在允,則會在他認為合適的時候,給予一些模糊的反饋,或者……新的“測試”。
他們像兩條在黑暗深海中並行的毒蛇,彼此警惕,又因為某個共同的目標而暫時維係著脆弱的同盟。
林舒宜感覺自己行走在一條越來越窄的鋼絲上,兩邊都是萬丈深淵。一邊是那個神秘莫測、可能手握致命證據的潛伏者;另一邊,是身邊這個優雅而殘忍、隨時可能將她吞噬的惡魔。
她不知道這場交易最終會走向何方。
是順利揪出那個潛伏者,然後李在允履行“諾言”放她離開?——她對此不抱任何幻想。
還是在某個環節出錯,她被任何一方當作棄子碾碎?
或者……最糟糕的是,她真的幫李在允清除了所有障礙,然後失去利用價值的她,迎來更徹底的毀滅?
每一個可能,都通向地獄的不同層麵。
但她沒有回頭路了。
她隻能在這條鋼絲上,繼續往前走,小心翼翼地維持著平衡,尋找著那幾乎不存在的、一線生機。
夜晚,她依舊會做噩夢。
有時是韓靜書在病床上無聲地質問;有時是金瑉旭絕望的眼神;有時是李在允那雙翻湧著瘋狂與殺意的眼睛……
但更多的時候,夢裡是一片濃得化不開的迷霧,她獨自在其中奔跑,找不到方向,也看不到儘頭。
隻有掌心那枚硬盤碎片留下的疤痕,在隱隱作痛,提醒著她現實的冰冷與殘酷。
她握緊拳頭,感受著那細微的痛楚。
這是她與惡魔共舞的憑證。
也是她……還活著的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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